再见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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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车上弥漫着这一天下来残存的香水味,那种参合着多种味道的气体,被我加进了咸咸的泪水。
从很小很小,我就认识了乐风哥哥。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喜欢看他坐在琴凳上,弹那种古典的乐器,喜欢他弹完之后,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出去一起玩。那种明媚,让我无法抗拒,我只有笑着和他在一起。
他一直都说:寒雨妹妹好乖啊。然后伸出手揉乱我的头发,接着自己呵呵笑。阳光下,我看到了那张稚气却又不乏帅气的脸,姣好的眉型下是长长的睫毛,眼中深黑的眸映出了我的小脸,那对亮晶晶的棕眸,尤其明显。
不可否认,他很优秀。优秀到无法形容。我悄悄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追上他,做一个优秀的孩子。
我一直很努力,努力追上他,我心中完美的乐风哥哥。我经常抱着琵琶坐在窗台前,笨拙地弹,不时看着楼下那个飘逸的影子,那个让我一直追赶的影子……
我理所当然的拿着最好的分数,听着毫不费力得来的表扬。一直注视着窗外那个身影,不知何时,久违的笑容总是在这时不知不觉匆匆爬上面颊。我总是沉默到一句话都不说,什么表情都没有,除了见到他……
一晃他已经是高二学生了,我也已经是高一新生了。当在校园里看到他后,我一直笑,他也对着我笑:“寒雨妹妹也来了,恭喜了。”突然发现他身后多了一个身影,淡淡的,陌生的。看到我疑问的眼光,他一把拉过站在身边的身影:“这是我的同学。”女孩也笑了,眼睛里一闪一闪,唇微微上翘,闪亮的头发披在脑后,秋风阵阵刮来,柔柔的发丝飘了起来,掠过他的脸。秋叶不时落下,我清楚地看到他轻轻的拂去落在她头上的叶子,柔到我无法想象,眸一霎那被照亮了,墨色的眸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那种只有对这真爱的人才有的温柔。夕阳染红了那一片天,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谢了,哥。给我添了个嫂子。”我急忙掩饰住自己的慌忙,向她伸出手来。
她的脸变得很红,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指尖很细腻,很温柔。我一愣,“你还真有眼光,挑了个这么好的。”
他们同时转向对方,脸上弥漫着幸福。阳光洒到脸上,幸福而美丽。眼睛不知不觉滑到那两只紧扣的手上,鼻子一酸,急忙逃走。
妈妈说她从来没见过向我这么沉默的孩子,我悄悄地过着我的日子,不打扰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所打扰,就像一团油墨,深沉而神秘。一直想着那个眼神,属于他和她的眼神。然后就一直笑,毫无理由的。
10月3日是他的生日。生日派对上,两个人同时出现,他一身黑色西服,把原有的气质衬托得潇洒,自然;她一身雪白的小礼服,显得优雅,柔美,星星点点的红晕爬上脸颊。一黑一白,配极了。在众人大声捧场的同时,我发现自己泪如雨下。当送给他那副我精挑细选的一对项链,象征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他突然抓过我的手,笑了,很明媚:“寒雨,记得一定要努力寻找自己的爱,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争取,不要退缩。”他打开礼物,取出那个晶莹的月亮,细细的给身边的她戴上。顿时,场内一片喝彩,我不清楚是怎么回家的。一直恍恍惚惚,呆呆得看着被他抓过的手,一丝苦笑爬上嘴角:让我争取自己的爱吗?
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我住了16年的地方。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不觉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学校的门口,推开沉重的大铁门,如血的残阳下,他和她牵手走过一段又一段路,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猛然发现那两个牵在一起的身影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静谧、美丽、细腻,童话般的不真实。
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鸟,扑棱声之后留下的事蓝到不可思议的天,抬头仰望天空,发觉泪水早已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毫不犹豫的同父母一起走了,留下的是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
偶然回到以前的房子,远远的看到他坐在房门前的树下,低着头沉默不语。我走过去,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他一愣抬起头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才一年时间,他变得那么憔悴。
“乐风哥哥怎么了?”
“寒雨,你回来了。”声音仿佛通过时代磨砺透着一股沧桑。
当我明白是因为高三了,双方家长不同意两个孩子的交往而提出不准见面,甚至软禁起来,而他在这里发愁混着日子,准备放弃她,连同高考和上大学的梦想时,我跳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乐风哥哥?乐风哥哥绝对不会那么蠢,乐风哥哥说过,要努力寻找自己的真爱,不论遇到任何事,都不可以退缩。你既然真心爱她,为什么放弃,为什么退缩,她肯定不会想让你放弃,她想和原来的乐风一起考上大学,等到那时,不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你变了,你以为像你现在这样就能和她在一起,你……”我再也骂不出来了。颓废的跌坐在地上。
“谢谢你,寒雨妹妹。”我呆呆地看着刚刚抬起头的他。“真的,谢谢你。”
一片阳光洒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化成光光点点,随着风在地上移啊移啊。点点光也移到了他的脸上,突然他笑了,变得异常明净。
“真的谢谢你……”他喃喃的重复。
空气突然非常新鲜,他伸了个懒身“今天的天气真好。”他又冒出一句。
“其实天气一直都那么好。”我也笑了。
后来我听说他托人给了她一张纸条,只有区区四个字:“志在北大。”她看后泪流满面。
在他们坐上北去的车之前,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树荫下,两人背靠背的坐着,她的头发随风而起,他轻轻地帮她捋到耳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样,那么自然,那么美丽。抬起头,太阳依旧高照,阳光刺进我的眼睛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在上火车之前,我去送他们。站台上人来人往,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一脸幸福的任他牵着。在上车口,他们停了下来。
“我都该谢谢你……”她先开口说话,嘴角小幅度上扬,很漂亮的姐姐。
我打断她的话:“不用谢,嫂子。”我故意加重了音。
“小鬼头。”他轻轻地拍我的头。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对情侣戒指,和情侣项链是一套的。我拉起她的手,把月亮的套到她手上。“嫂子,你要看住他哦!”她点了点头。
我又轻轻地拉起他的手,把太阳的套在他的手上。“哥,不可以对不起嫂子,我可是下了咒的,如果你变了心,我会赶到北京收拾你,为嫂子报仇,到那时你就完了……”我絮絮叨叨地说着。
一股温度传到手心,他握住我的手:“要努力找到自己的真爱,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不要放弃,不要退缩。”
我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点点头,酸味悄悄漫上心头,又漫上了我的眼睛。
汽笛声响起,我又牵起她的手,把他们俩的手放在一起。
“快走吧!”我看到他们上了火车,打开车窗,伸出手,轻轻地摆。
火车开了,我也举起手,想说再见,却说不出来,眼泪早已涌了出来。火车从身边缓缓开走了,越开越快,呼啸而来的风吹起身后的枯叶,半长的头发飘在耳边,原本是特意留给他看的,可……
要我努力寻找真爱,不要放弃吗?
一片枯叶飘到手上,叶脉整齐又明了,突然心里一切都明白了,泪水却止不住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