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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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学的时候，家里养着一群绵羊。每到周末，最开心的事就是跟着爷爷去放羊了。

　　橘红色的百合，金灿灿的黄花子（金针菜），香气扑鼻的燃火头儿花――有名的没名的野花如同点点繁星散落在草原深处。虫鸣，蛙语，更兼有鸟儿欢快的哨音，孩子的心就在那微风拂动的草尖上跳跃了。

　　爷孙俩手举鞭儿大声吆喝着把羊群赶进一片洼地里，爷爷坐在土岗的斜坡上点着烟斗，慢悠悠地抽着，旱烟浓郁的辣味儿随着团团烟圈儿在空气中弥散开去。

　　岗包上转悠一圈采来了一大把野花，拈了根芦苇就势一捆，顺手塞进爷爷怀里，就忙着跑去抓蚂蚱。

　　草窠里的蚂蚱多的是，一探脚，就噌噌噌惊飞几只。蹑手蹑脚的蹲下来，瞅准那肚腩大大的家伙，并拢五指扣下去，哇，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大一会儿就抓了满满的一罐头瓶，划拉来一些枯草，用蒿子秆儿把蚂蚱串成串儿，跑去央求爷爷给我烧蚂蚱。火苗上下窜动，那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家伙真是不经烤，很快就伸腿瞪眼小命呜呼了。没须没足的身体被烤的焦黄，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没等爷爷张嘴，馋猫早已口水老长，等不及了，伸手接过爷爷递过来的“肉串儿”，大嚼特嚼起来，香，真是香呢。尤其是那些大肚子蝈蝈，肚子里全是圆蛋蛋（卵），咬一口面糊糊的，别提有多好吃了。

　　吃完蚂蚱再跑去找“酸么姜”（多年生植物，种类很多，茎叶根均可食用），喜欢头顶上开着一串白花的那种，掐下鲜嫩的叶片花朵一并送进嘴巴。啊，酸酸的，涩涩的，随着牙齿的咬合立时浸透了两腮，真正的生津止渴开胃健脾！

　　“吃饱喝足”再回头望望，洼子里没有了埋头吃草的羊群，却多了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那些绵羊正悠闲地趴在草丛中晒太阳呢。

　　羊是不用管了，索性玩点刺激的。草甸子上到处都是田鼠的洞穴。“狡兔三窟”，这草原上的耗子也机灵着呢，那洞口一个接一个，轻易寻它不得。不过，若是被我撞见了，却是凶多吉少。别看这些身体滚圆尾巴短短的坏家伙长着四条腿却敌不过我的两只脚。一旦觅到田鼠的踪影，马上一个箭步上去，手疾眼快，拇指食指并拢瞅准田鼠的小脑袋狠狠一捏。这致命的一击，足以掐他个半死，田鼠的小爪子上下抓挠着仍作垂死挣扎，毫不犹豫地轮圆了胳膊使劲一摔，小东西四爪一伸，口鼻冒血，很快就呜呼哀哉了。

　　雨季来临的时候，洼子里蓄积的水几乎没过小腿。这时候最惬意的事莫过于灌大眼贼了（黄鼠，危害农作物）。大眼贼窝都在岗包上，要找那些洞口有鲜土的来灌。爷爷在洞口周围挖个一尺多深的坑，我就拎了小桶屁颠屁颠的来回提水灌洞。水一桶一桶下去，汗噼里啪啦的下来，却始终不见那害人精的影子。爷爷站在一边拄着锹杆看我瞎忙，花白的胡须掩住了他笑呵呵的嘴巴。

　　“傻妮子，你看那是啥？”一旁“冷眼旁观”的老人终于开口了。

　　深黄油亮的毛色，又大又圆的眼睛，短短的小耳朵。此时，正迎风而立，举着一双小爪子在不远处的土包上看着我呢――大眼贼儿！气死我了，撇了水桶抓起一把土砸过去，那家伙却刺溜钻进刚刚打好的洞里，逃掉了。

　　哈哈哈哈，草原上空响起了爷爷爽朗的笑声。“傻妮子，大眼贼奸着呢，它会打墙，要在水里掺点黄土才有可能把它灌上来呀！你呀，不动脑子就知道蛮干！”

　　“爷爷，你真坏！咋不早告诉我？”跑过去本想跳起来揪老人的长胡子。谁知，“刺溜”――脚下一滑，踩进满是泥水的大眼贼洞里，来了个四仰八叉。“哇哇――”，一声嚎啕，惊飞了栖息的鸟儿，惊跑了地上的白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