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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毕淑敏文学创作的生命意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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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摘要:文章探索了毕淑敏小说的审美意义,对小说折射出的医学与美学、人性与理性交切相融的审美价值进行了探讨,分析了小说中展示的生命尊严和人生价值。
  论文关键词:毕淑敏;文学创作;人生价值;生命意识
  在灿若星辰的当代众多的女性作家中,毕淑敏是一颗耀眼的文星。毕淑敏以她健壮的脚步,从巍峨的高山之巅――昆仑走来,将她对大自然高度的仰慕与对生命的崇敬传达给读者,成为具有独特生命意识的作家。其作品“渗透着真实生命的机制,和饱蕴着健康生命的尊严和热能”,这沉沉甸甸的生命含金量致使她的作品加重升值。
  1整合医学与美学,交织感性生命和理性生命
  毕淑敏在不到17岁时就去藏北高原当卫生兵,她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她不得不在花季的年龄开始严峻郑重地思考死亡和生命,这使“她成为一个从本质上对生命持悲观态度的人。”她对生命具有强烈的悲悯之情,但对生活并不厌倦,这就是她的生命哲学。而作为行医20多年的医生,毕淑敏胜过鲁迅、郭沫若几位文学大师的地方,就是他们虽学医出身,但极少有医疗实践。毕淑敏能冷静地体察人的生理器官及其变化。因此在作品中她能惟妙惟肖地摹塑人物由于生理反应心理反应而引起的感觉世界的波动与平静,使读者真切地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与坚韧。
  在毕淑敏自称为“生命寓言”的小说《生生不已》里,她写了生命的传承,她对女孩甜甜患恶性脑瘤而亡以及对甜甜的母亲乔先竹孕育小生命历程的叙描,都是精致而富于艺术感染力的。毕淑敏对人体及其感觉的描述和把握,既是生理的又是心理的,既是科学的又是艺术的。在《昆仑殇》中,作者更是再现了生命禁区的军人们如何与死亡抗争的情景。在高寒缺氧的情况下,精神的强盛终于未能创出生命的奇迹,那么多的战士倒下去了,那个用号声唤醒兵士低迷精神的号长,那个单纯圣洁的美丽女兵,那个为救他人而坠崖的大个子,都倒在了生命的极线上。
  毕淑敏以此告诉读者,什么是缺氧、寒冷,什么是美的灵魂。医学与文学是两个不同的范畴,反映医学的文学作品是在文学的领域里打了一个医学的擦边球,达到了一种似是似不是的效果,这是文学追求的境界,却是医学的大忌。但两者却有相同之处,那就是它们都是对生命的(无论是肉体的还是心理的)关注。
  作者新作《血玲珑》中的母亲卜绣文,在她42岁的时候,为使患白血病的女儿有一个相同骨髓的配型者,不顾自己已步人生育年龄的黄昏,毅然两次怀孕,为“血玲珑”计划签下了生死契约。在这里,作者将她的人物置身于一个极其凶险的情况之下:由于是高龄孕妇,卜绣文由先兆子痫已发展为完全子痫,几个小时就发生一次惊厥与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会造成母体极严重的缺氧,必须立即引产。作者以医生的直觉和作家的敏感,将另两位人物推到了这个紧急关头。一位是德高望重、成府极深、讲究理陛的医学泰斗钟先生,一位是钟先生的学生,年轻气盛、学术精湛、不够冷静的医学博士魏晓日。为了“血玲珑”计划――挽救夏早早的生命,钟先生绝然要保住孩子(那个被看作“药物”的孩子),而魏晓日则宁可违背师训,甚至不惜导致“血玲珑”计划流产而要先保住他心中的爱人卜绣文。结果是在医学博士娴熟精湛的医术操作下,母子平安。作者把医生和作家的眼光重合起来,使肉体感审美化,这就使人物具有了真切的生命气息。
  长篇处女作《红处方》更是毕淑敏生命意识的集大成者。其中点睛之笔是戒毒医院院长简方宁的自杀,作者在铺陈她内心世界的时候,以同样娴熟的医学知识浸濡她的感觉世界。简方宁被病人庄羽陷害,不自觉中染上毒瘾。当她自查出这个残酷的化验结果时,百感交集。简方宁向景教授请教有关治疗剧毒品感染的方案,被告知:必须切割大脑“蓝斑”。蓝斑是主管人的痛苦和快乐感觉的中枢。切掉了蓝斑,就无法分泌肽脑黄金,人的心灵也就再不会产生快乐和悲伤的感觉。面对这严酷的情势,热爱生命的简方宁实在不愿因之而失去对事业的感觉,成为一个心底荒凉无味的人;实在不愿因之而失去对事业的感觉,沦为一台铁脸的白衣机器。
  她说“没有幸福的生命,是丧失了水分的冰”,“痛苦是快乐的影子,没有痛苦,注定也没有快乐。”她从容不迫地选择了自尽身亡。她在给好友沈若鱼的遗书上写道,“我爱生命,但当我不可能以我热爱的方式生存时,我只好远行”。“以生命去殉自己的事业”。
  毕淑敏对人的感觉世界的钟情,在此可见一斑。此外,《红处方》的知识性和资料性令人瞩目。医学与审美的整合,信息与审美的融合,不仅使小说增添生命和社会含量,形式上又别具一格。假如作家没有如此丰富的医学知识,就不可能演绎那么生动的动物实验和人体治疗的悲喜剧;同样,假如作家没有关于“蓝斑”和肽脑黄金的知识,那么简方宁的自杀悲剧,也不会产生如此惊心动魄的震憾力。毕淑敏塑造了一系列的医务工作者形象,《血玲珑》里的钟百行、魏晓日,《红处方》里的简方宁、蔡冠雄、景教授,《教授的戒指》里的陶教授以及《女人之约》里的卫生所医生等,她以娴熟的医学术语表现人物的工作、生活。她还喜欢描绘人物的面容、躯体、肌肉、皮肤,又不乏敷衍人物人体器官真实的快感和痛楚。但她对人的本质的把握,却不仅仅局限于纯生理的描绘,而是采用一种“全面的方式”,既是社会的、心理的,又是感性的、生命的,鲜活而蓬勃。毕淑敏交织感性生命与理性生命,整合医学和美学的经验,在当今文坛上自有其独特的价值和地位。

  2整合人性与理性,展示人格生命力和欲望生命力
  人的全部生命活动的动力和根据,就是人的需要和欲望。而人的需要和欲望又是多个层次的,食欲、性欲属低层次的原欲,权力欲、金钱欲、名利欲则是高层次的生存欲望。当欲望表现为生命力的冲动的时候,依据欲望层次的高低和道德约束程度的大小,就会表现出不同的方向和不同的结果,即合理性的与危险性的。它可能成为改造世界的力量,也可能成为灾难世界的猛兽。毕淑敏通过她的创作带给人们她对生命力两种倾向的关注。
  《昆仑殇》是根据作者亲历事实而写的,这是她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小说[。她在写主人公“一号”首长指挥昆仑山驻防部队去“无人区”野营拉练时,既呈现他以军令为天职的军人素质,又披露他想在这场军事行动中建立功勋,以求更高权力的隐衷。“一号”并非不清楚这场冬季野营将付出怎样的惨重的代价,而且他也亲自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他依然“沉迷”于创造奇迹,拒绝参谋的建议,无视大批战士的倒下,他的权力欲损伤和异化了他的灵魂。由此而产生的生命力的冲动,使他在“用权”时刚愎自用,听不进下级意见;在“思权”时异想天开,不按科学办事。结果,他成了一个具巨大杀伤力的权力符号,最后孤独地站在成排成行的战士坟头沉思。这里,毕淑敏通过人物对某个目标的沉迷和投入,显示生命力冲动而突现其个性。
  《血玲珑》里的匡宗元,亦是以性欲、占有欲、金钱欲而显示其生命力的人物。匡宗元从小身世悲苦,饱受歧视,在他的幼小心灵里便埋下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种子,他亡命徒般地向他的目标狂奔。他拼命读书,他强奸犯罪而侥幸逃脱,他无耻地寻找性爱,他投机冒险发大财,他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尽管他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占有一切,包括女人,是个成功人士,但他那阴暗的心灵也会因自己的罪恶而不时地打颤。毕淑敏对匡宗元占有欲的描写,无疑是将生命物欲和人格物欲展示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