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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搜考(一)

详细内容

(一)

相传尧、舜、禹、汤时代已有渠搜:
1贾谊《新书·修政语上》:“是故尧教化及雕题蜀、越,抚交趾,身涉流沙,地封独山,西见王母,训及大夏、渠搜”。[1]
2《史记·五帝本纪》:帝舜“南抚交址、北发,西戎、析枝,渠廋、氐、羌,北山戎、发、息慎,东长、鸟夷”。
又,《大戴礼记·五帝德》:帝舜“南抚交趾、大教,〔西〕鲜支、渠廋、氐、羌,北山戎、发、息慎,东长〔夷〕、鸟夷羽民”。
又,《大戴礼记·少闲》:“昔虞舜以天德嗣尧,布功散德制礼,朔方幽都来服,南抚交趾,出入日月,莫不率俾,西王母来献其白琯,粒食之民,昭然明视。民明教,通于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又,刘向《说苑·修文》:“南抚交趾、大发,西析支、渠搜、氐、羌,北至山戎、肃慎,东至长夷、鸟夷。四海之内,皆戴帝舜之功”。[2]
3《尚书·禹贡·雍州》:“织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叙”。
又,《大戴礼记·少闲》:“舜有禹代兴,禹卒受命,……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3]
4《大戴礼记·少闲》:“成汤卒受天命,……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以上固难落实,但渠搜历史之悠久由此可见。质言之,尧舜禹汤时代已有渠搜人存在之客观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渠搜“来服”既然长期以来成了天下太平、四海归一的像征,表明渠搜曾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戎落。
以下是有关周代渠搜之记载:
1《大戴礼记·少闲》:“文王卒受天命,……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2《逸周书·王会解》:成王时成周之会,“渠叟以䶂犬”献。
3《汉书·武帝纪》元光元年五月诏:“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徕服”。
4《穆天子传》卷四:“天子(穆王)乃遂东南翔行,驰驱千里。至于巨搜氏。巨搜之人𠮀奴乃献白鹄之血,以饮天子。且具牛马之湩,以洗天子之足,及二乘之人。甲戌,巨搜之〔人〕𠮀奴觞天子于焚留之山。乃献马三百、牛羊五千、秋麦千车、膜稷三十车。天子使柏夭受之”。[4]
今案:至少成康间渠搜来贡,其人穆王时依然存在,没有理由怀疑。

(二)

渠搜之地望。
1前节所引有关先周时期渠搜的传说或记载,多位置渠搜于中原之西,或迳称之为“西戎”。《汉书·扬雄传下》载雄“解嘲赋”有云:“今大汉左东海,右渠搜,前番禺,后陶涂”;将“渠搜”与“东海”对称,亦渠搜故地位于中原以西之证据。
2《汉书·武帝纪》师古注引服虔曰:渠搜,“地名也”。又引应劭曰:“《禹贡》析支、渠搜属雍州,在金城河关之西,西戎也”。又引晋灼曰:“‘王恢传’:“北发、月支可得而臣”,似国名也。‘地理志’朔方郡有渠搜县”。[5]又引臣瓒曰:“《孔子三朝记》云:北发渠搜,南抚交趾。此举北以南为对也。《禹贡》渠搜在雍州西北,渠搜在朔方”。
由此可见,渠搜人居地多得名“渠搜”。朔方有渠搜,金城之西亦有渠搜。
3《禹贡》所见渠搜之位置历来有二说:一说位于《汉书·地理志下》所见朔方郡之渠搜县;较早提出此说者,除臣瓒外,尚有郦道元。郦说见《水经注·河水三》:“河水自朔方东转,迳渠搜县故城北。‘地理志’朔方有渠搜县,中部都尉治,王莽之沟搜亭也。《礼三朝记》曰:北发渠搜,南抚交趾。此举北对南。《禹贡》之所云析支、渠搜矣”。[6]另说以应劭为代表,以为应在金城之西。[7]
今案:后说或是。果然,则朔方之渠搜乃自西而东迁入者。
4《穆天子传》所见巨搜之地望众说纷纭,[8]或据《禹贡》有关记载推出,盖指巨搜为《禹贡》所见“渠搜”;或据《穆天子传》所载穆王行程推出。或以为在阴山一带,[9]或以为在朔方,[10]或以为在肃州以西至鄯善一带,[11]或以为在费尔干纳,[12]等等。今案:第一说近是。果然,则《穆天子传》所描述的巨搜即渠搜,是已知位置较东的一支。
5《三国志·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裴注引《魏略·西戎传》:“中道西行尉梨国、危须国、山王国皆并属焉耆,姑墨国、温宿国、尉头国皆并属龟兹也,桢中国、莎车国、竭石国、渠莎国、西夜国、依耐国、满犁国、亿若国、榆令国、捐毒国、休脩国、琴国皆并属疏勒”。其中,“渠莎”[gia-sai]应即“渠搜”之异译。然而,这个渠莎国不见载于《汉书·西域传》,具体方位不得而知。按之《魏书·西域传》:“渠莎国,居故莎车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八十里”,似乎在《魏书·西域传》描述的时期,《魏略·西戎传》所见渠莎国已经据有《汉书·西域传》莎车国之王治。今案:这固然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另一种可能性同样不能忽视:《魏略·西戎传》所载“渠莎”其实祇是《汉书·西域传》所载“莎车”的别名,《魏略》编者不明真相,误一国为二国。西域诸国,由于组成之种族较为复杂,一国二名甚至数名者并非仅仅莎车一国。[13]
6《山海经·海内东经》称:“国在流沙外者,大夏、竖沙、居繇、月支之国”。类似记载亦见《魏略·西戎传》:“流沙西有大夏国、坚沙国、属繇国、月氏国”。或以为,《山海经》这则记载是汉通西域后所附益,并非原文。[14]今案:“竖沙”、“居繇”实系“坚沙”、“属繇”之讹,可分别视为“贵霜”、“粟弋”之异译。《魏略》并列大夏、月氏、坚沙三者,虽无视时代差,然客观上亦曲折地反映出大夏亡于月氏,月氏又亡于贵霜(坚沙)这一历史过程。[15]又,虽然《魏略·西戎传》可能是附会《山海经》的记载,但祇要考虑到渠搜的存在,就不难发现《山海经》的上述记载未必为汉以后所附益:大夏(吐火罗)、坚沙(渠搜)、属繇(粟特)和月氏四者早在先秦时期已经活动于流沙(腾格里沙漠)以西是无可怀疑的。
7《太平御览》卷一六五引《凉土异物志》:“古渠搜国,当大宛北界”。《隋书·西域传》:“汗国,都葱岭之西五百余里,故渠搜国也”。这说明在汗即费尔干纳地区也有渠搜人。而这些渠搜人在《隋书·西域传》描述的年代取代原来的吐火罗人,成为费尔干纳地区的宗主,其名始得显彰。中国史籍将“大宛”改称“破洛那”(《魏书·西域传》)或“汗”也许与这一变动有关。
吐火罗人至迟在前140年左右进入费尔干纳,[16]渠搜人进入该地当略早于此。进入费尔干纳的渠搜人一度聚居于Khojend,该地或许因而得名“贵山”[giuət-shean]。吐火罗人进入费尔干纳后,渠搜人北迁位于费尔干纳北部的Kāsān,Kāsān亦得视为“渠搜”之异译。[17]这可能就是《凉土异物志》称“古渠搜国”在“大宛北界”的缘故。
8《太平御览》卷七九三引宋庸《异物志》:“大头痛、小头痛山,皆〔在〕渠搜之东、勒之西,经之者身热头痛。夏不可行,行则至死。唯冬可行,尚呕吐,山有毒药气之所为。冬乃枯歇,故可行也”。按之《汉书·西域传》:

起皮山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斥候士百余人,五分夜击刀斗自守,尚时为所侵盗。……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又有三池、磐石阪,道狭者尺六七寸,长者径三十里。临峥嵘不测之深,行者骑步相持,绳索相引,二千余里乃到县度。

知“大头痛、小头痛山”位于皮山之西、县度之东。大小头痛山既在“渠搜之东”,则此处渠搜应在皮山之西无疑。至于其具体位置,《水经注·河水二》透露了一点消息:

城南有水,东北流,出罗逝山西,山即葱岭也,迳岐沙谷,出谷分为二水。

“罗逝”山应即“迦舍罗逝”山;“迦舍”[keai-sjya]与下文之“岐沙”[ngye-shea]应为同名异译,“罗逝”[lai-zjiat]应即梵文raja之音译。“迦舍罗逝”犹言“迦舍王”。迦舍罗逝国,应即《魏书·西域传》所见“渴槃陁”、《大唐西域记》卷十二所见朅盘陀。[18]《梁书·西北诸戎传》称渴盘陁国“王姓葛沙氏”;“葛沙”[kat-shea]与“迦舍”、“岐沙”乃同名异译。“迦舍”、“葛沙”既与“渠搜”得视为同名异译,[19]正是宋庸《异物志》所见渠搜[gia-shiu]亦未可知。

(三)

渠搜人的生产、生活方式。
1《史记·夏本纪》“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序”。“集解”引孔安国曰:“此四国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内”。“索隐”引郑玄以为“衣皮之人居昆仑、析支、渠搜,三山皆在西戎”。[20]
《汉书·地理志上》:“织皮昆崙、析支、渠叟,西戎即叙”。师古曰:“昆崙、析支、渠叟,三国名也。言此诸国皆织皮毛,各得其业。而西方远戎,并就次叙也”。[21]
由此可知,渠搜之特产为毛织品。这种毛织品被称为氍㲣。[22]
2据前引《穆天子传》,巨搜之人具牛马之湩,以洗穆王之足,及二乘之人。又献马三百、牛羊五千、秋麦千车、膜稷三十车。或可由此推得渠搜为游牧部落,兼营农耕。
3据前引《逸周书·王会解》,可知渠搜产䶂犬;而所谓“䶂犬者,露犬也,能飞,食虎豹”。知渠搜人能驯服猛兽。
4《拾遗记》卷三载周灵王时,“有韩房者,自渠胥国来,献玉骆驼高五尺”。一说“渠胥”即“渠搜”。[23]同书卷五则载汉武帝元狩六年,“渠搜国献网衣一袭”。此为传说,录以备考。

(四)

渠搜的族属,历来有若干讨论。
一说“渠搜”即“粟特”(Sugda)。[24]今案:其说非是,盖对音不类。说者曲为之解,无济于事。
一说渠搜即战国时河西地区之月氏。[25]今案:应该承认此说有其合理性。一则,“渠搜”与“月氏”不妨视为同名异译。二则,河西地区确实可能有渠搜人活动。其时间也可能在月氏抵达河西之后。三则,《逸周书·王会解》之类典籍虽然同时并举渠搜和禺氏(月氏),完全可能是将不同地区的同一种人误解为两种,就是说这类记载也无碍渠搜即月氏或两者同源说成立。但是,如果考虑到有关渠搜的传说所反映出来的渠搜人历史异乎寻常之悠久,则将渠搜和月氏视为两种似乎更为妥贴。
还有其他一些说法,[26]兹不一一。
以下是本文的新说:渠搜可能与少昊族同源。
一、少昊即己姓青阳。
据《左传·昭十七年传》疏,《世本》言“青阳即是少皞”。但相传黄帝之子名青阳者有二,一为己姓,一为姬姓。盖据《国语·晋语四》:

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其同姓者二人而已:唯青阳与夷鼓皆为己姓。青阳,方雷氏之甥也。夷鼓,彤鱼氏之甥也。其同生而异姓者,四母之子别为十二姓。凡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为十二姓。姬、酉、祁、己、滕、箴、任、荀、僖、姞、儇、依是也。唯青阳与苍林氏同于黄帝,故皆为姬姓。

为方便起见,这二青阳不妨分别称为己姓青阳和姬姓青阳。
由于同为黄帝之子而有二人同名青阳,后人产生种种疑惑。[27]或以为得姓者十四人应为十三人,青阳、夷鼓所得“己姓”应为“姬姓”,夷鼓便是苍林。[28]
今案:二青阳均为黄帝之子而同名,固然可疑,但这很可能仅仅是文字之讹,不能因此从根本上否定《国语·晋语》的记载。
一则,《史记·五帝本纪》亦载“黄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改“四”为“三”,缺乏依据。
二则,《国语·晋语》明载青阳既有己姓,又有姬姓,结合《大戴礼记·帝系》:

黄帝居轩辕之丘,娶于西陵氏之子,谓之嫘祖氏,产青阳及昌意。青阳降居泜水,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于蜀山氏,蜀山氏之子谓之昌濮氏,产颛顼。

更可知二者有不同的母系:己姓为方雷氏,姬姓为西陵氏。二青阳不应混为一谈。
《史记·五帝本纪》称:“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其中,“江水”乃“泜水”之讹。[29]据此,可知《大戴礼记·帝系》所述“青阳”当为玄嚣;既然“有天下”者并非玄嚣本人,仅仅是“其后”(昌意的情况也可供参考),不同于少昊本人已有天下,玄嚣青阳便不可能是少昊。故“索隐”认为《史记》上引记载表明“太史公意青阳非少昊明矣”。[30]
《世本》既载少皞即青阳,又载“己姓,出自少皞”(《左传·昭十七年传》正义引),则少昊应为己姓青阳。少昊既为己姓青阳,玄嚣便是姬姓青阳。
要之,黄帝之子有二青阳,姬姓青阳与己姓青阳,前者即玄嚣,后者即少昊。
二、少昊有可能先昌意居有若水。
1如上所述,玄嚣即姬姓青阳降居泜水,降居若水者为昌意。但《春秋释例·土地名之三》(卷七)引《世本》称:“鄀,允姓之国,昌意降居为侯也”。似乎昌意降居之处原为允姓之国。
2若水流域的这个允姓国祇能是少昊所建。盖相传少昊之子允格居鄀、有子鄀姓,鄀之得名显然是因为少昊曾居若水之故。至于前引《世本》提及的“鄀”,自应求诸若水流域,否则,便应该是“若水”之讹;[31]而杜氏所谓“在襄州乐乡县”的鄀即所谓上鄀,应是允姓后来迁徙之地。[32]
3降生于若水的颛顼氏相传东迁鲁北穷桑辅佐少昊,也是少昊与若水渊源之明证。[33]
4《尔雅·释言》:“若,顺也”。“允”之本义亦为顺;《尚书·大禹谟》:“瞽亦允若”,乃同义连用。[34]允姓之“允”、若水之“若”无疑皆为音译,祇是在选用汉字时,已赋予他义;两译称所选汉字本义均为“顺”,自非偶然。另外,允姓与羌人的混血种名为“婼羌”。[35]婼,据《说文》十二篇下“女部”,“不顺也。从女若声。《春秋传》有叔孙婼”。今案:叔孙婼似乎不可能以“不顺”命名,许氏书当衍“不”字。《汉书·西域传上》称“婼羌国王号去胡来王”,颜注:“言去离胡戎来附汉也”,“去胡来”这一译称的汉文字面意思显与“婼”字本义相一致;换言之,“婼”字本义同“若”。[36]从中似乎也可以看出允姓与若水的关系。
要之,在昌意降居之前若水已有允姓国,少昊之据有若水先于昌意,若水应为少昊可以追溯的最早故地(其后裔之居地因而有得名为“鄀”者)。少昊后来因故东迁,国号“穷桑”,“穷桑”[giuəm-sang]与“允姓”[jiuən-sieng]为同名异译。
三、“渠搜”与“允姓”得视为同名异译。
“渠搜”,就其名称而言,虽然既可以视为“月氏”或“虞氏”之异译,又可以视为“允姓”之异译。但如果考虑到渠搜族之年代似乎早于月氏之前身有虞氏,且始终活动于中原以西,则该族与少昊同源之可能性更大。盖原居若水之允姓即少昊族,除大部东迁鲁北穷桑外,尚有余众散处朔方等地,史称渠搜。
以下是几点补充:
1《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泂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日之所入处”。同书“海内经”则曰:“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闲,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若”,《说文》六篇下“叒部”作“叒”,云“日出东方汤谷所登榑桑,叒木也,象形”。一说《说文》所言是东极若木,《山海经》所说乃西极若木。[37]今案:以上所引表明:日出、日入之处均有若木,日出处若木亦即扶桑,而若木所生,即若水所出。允姓国以及昌意所据若水一般认为即今四川雅砻江,固不失为一说,但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雅砻江之西另有若水。上引《山海经·大荒北经》郭注称:若木“生昆仑西附西极”;《离骚》云:“折若木以拂日”。王逸注:“若木在昆仑西极,其华照下地”;均可为证。这就是说,允姓之来源或者更可以向西方追溯。
要之,若木所生乃有若水,若木不仅生于西极日入之处,亦生于东方日出之地(所谓“扶桑”或“穷桑”),盖与少昊氏之迁徙有关。
2昌意降居之前据有若水的允姓国、自若水东迁穷桑的少昊族、作为少昊族后裔的允姓之奸、以及后者西迁成为塞种一部且最终散处西域各地之Asii等虽然同出一源,但由于彼此际遇不同,可能在语言、习俗甚至体貌特征上存在一定的差异。
3《广弘明集·辨惑篇》载梁荀济“论佛教表”引《汉书·西域传》之文曰:“塞种本允姓之戎,世居炖煌,为月氏迫逐,遂往葱岭南奔”。[38]一般认为,此处所谓“允姓之戎”应即见诸《左传·昭公九年》之阴戎。这固然不失为一种可能性。但似乎有必要指出下述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荀济所引“允姓之戎”实际上是渠搜,亦即东迁穷桑的允姓国之余众。而被认为是西迁允姓之戎支脉的一些部落,譬如乌孙[a-siuən],同样也可能是渠搜人。
4既然少昊氏之号“穷桑”与“允姓”为同名异译,月氏前身有虞氏之祖颛顼之号“高阳”(即少昊之故号“穷桑”)与“虞氏”或“月氏”亦为同名异译,则“月氏”一名与“允姓”或“渠搜”也是同名异译。因此,河西乃至西域各地与“月氏”、“允姓”等类似的族名、国名、地名究竟得自月氏还是允姓颇难区分。不仅如此,西方史籍所载Sakās诸部中的Gasiani与Asii(Asiani)固然可以使之对应于月氏与允姓,但也不妨指Gasiani为允姓,指Asii(Asiani)为月氏。有关问题的彻底解决,祇能以俟来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