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我的罪
详细内容
一、把烟递给我，因为烟里还有你的味道
2005年2月25日，夜。
把烟递给我。我对对面的方子敬说。
他掏出ESSE放到我的手心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只记得上次跟他说：子敬，我突然爱上ESSE。
为什么对我这般好？不值得！我说着，顺手打烟，深深地吸，慢慢地吐。因为吸到肺里，所以忍不住咳嗽，咳得可以感觉到肺的颤动。
子敬伸手想要帮我拍背，我一晃肩，他的手识相地收回，然后难堪地一笑。
子敬，别再爱我，我已不是当初的林珑。我看着他说完后，拿了ESSE，把她塞进包里，然后拎包走人。
子敬没有叫我，我想他大概也打算这是最后一次见我了。
2005年3月12日。
出差一个月，没有带电脑，是因为不想和QQ上的任何人联系。手机里该删的号码也删了，留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该记得的已经在脑子里生根，此生不能抹去。还是会忍不住看手机，希望能看到他给的消息，希望能看到他打来的未接电话。
可是，没有。
子夜，子敬突然来电。
他说：林珑，我醉酒了。
我知道他是酒精过敏的，喝不了多少酒。可是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地希望他不要有事。
林珑，我没事，不要担心。你还好么？他的舌头有点打结，说话晕晕忽忽。
我在抽烟，我的第8盒ESSE。子敬，你还爱着我么？我一直都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脚，地板上搁着烟灰缸―― 一缸的烟灰。
爱！他说，如此坚定，我忍不住鼻子生酸。
他继续说：林珑，不要再抽了。做原来的你吧。
我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生硬地挂下电话，把电话关了，抛到床上。仰头靠在床上，眼泪在这个清冷的夜，肆无忌惮地流，流湿这床被吧！
腿脚麻了，脖子也酸了。
我摸我的手机，摸到了。拨那个熟悉的号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可是关机了。
他再也不会为我而彻夜开机了！
2005年3月20日。
回到H城，QQ空间里的日志已经荒废许多。我一点一点地补上，补我这一个月的心情，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都是围绕着他和子敬。
我终究做不到那么潇洒地对自己说：恭喜你，林珑，你失恋了。可以拥有新的情人。
看到日志后面曾经他帮我浇的花，写的评论，我还是流泪。我还是做不到把他们都删了。
我打上ESSE，纤细的身形，就像他的手指，夹扣在我的指间，让人迷恋。
“唐，你还好吗？”我对着电脑问。空气里却没有他的气息。
子敬上线，我已隐身。他还是给我留言。
子敬说：林珑，你是妖精。不想再爱你。给你那么多ESSE，就是想要把原来的你弄成面目全非的女人。我最最厌恶的就是女人抽烟。
我笑他的幼稚和他的小男人情结，或者还有他的自私。他得不到，也要毁掉。
可是十分钟后，他又发过来一个：林珑，我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把你忘记。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还爱着你。来我身边吧。
我把他的Q黑掉。
子敬，与你相识本是错误。一切该结束了。哪怕没有唐，也不可能有我和你的未来。这是我此刻才明白的，可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还有子敬，你以为你把烟递到我手里，就是把烟放到我手心了么？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把烟放到我心里的，是唐！是他把忧伤，把颓废，把疼痛放到我心里的。叫你把烟递给我，是因为在ESSE里，我可以闻到唐的味道，唐的手指的味道。
夜12点。
我胡乱地穿衣，不想精致地化妆，打车到唐的楼下。唐，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确定地想要见你。
可是唐不在家。深夜12点，唐不在家！
我坐到楼梯口，燃上ESSE。
自从与我分开，唐已经辞掉飞行员的工作。
他会去哪里？我打他的手机，没有人接。我只有不停地抽烟，不停地抽，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凌晨2点，唐满身酒味地站在我面前，站在满地烟头中。
唐，对不起。我忍住眼泪。我已经够狼狈，可是不想再卑微。唐，哪怕我是那么爱你，我也不想用眼泪来柔化你。
唐血红的眼睛看着我，良久。还是收回心疼的目光。想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
我知道我这样来到他面前，已经足够自私。这样已经足够告诉他：我爱你。没有你，我是那么狼狈不堪，我需要你的拥抱，别人不能替代的怀抱。可是我忍不住，唐。我已经忍了那么久了。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不想放开……
二、我的指甲划伤我的下巴
2004年12月15日。
答应了子敬，陪他过30岁生日，于是精心化妆。却发现自己的下巴有一条浅红的痕，原来是我的指甲划伤我的下巴。我想舔舔伤，舔不到。胡乱地弄些粉，然后赴约。
我和子敬在大街上牵手溜达。因为是他的生日，我才答应和他牵手而行。
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怎么凑巧，仿佛注定不道德的爱情不可以长久。我不知道唐怎么会回国，并且走在这条街上，还看见我和子敬。
他上前，二话没说，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的鼻子流血了，他一把把我从子敬的手里拽过去，然后拖着上车回家。
子敬只能松手，因为他知道我更愿意跟唐走。
上车，唐用纸巾替我擦去鼻血。我闻到他手指上的冰凉的味道。
唐？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用不着说任何，因为我是背叛了唐。
回到家，唐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是紧紧的拥住，然后放开我说：林珑，收拾东西，走吧。
我没有理由再留下来。我吸了吸鼻子，然后收拾我的所有。
我告诉唐：唐，我不是个好女人。但是你也要记得好好留在地上，才能更好地照顾好你的女人。永在天空飞，终究不是件好事。
唐只站在客厅里，背对着我。我知道唐肯定在流泪。因此，我不会上前，上前看见他的眼泪。他是个那么自尊和骄傲的男人。
我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还想说抱歉的话。可是不敢说，默默地走，留他一个人悲伤，或许更轻松。
我承认我的自私。
门“嘭”地关上，我的眼泪“唰”地落下，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此刻，我却不想去找子敬，而是想要在唐的怀里哭泣。我坐在楼道里，一个人傻傻地体味曾经在这里我和唐之间的甜蜜。
每次唐要回来的那天，不管有多迟，我都会坐在楼道里，看着他到来的方向，等啊等啊！而他到来时，老远就能听到他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迅速。我会站起来，然后当他出现在楼道里的时候，我就跑过去，跳起来，扑到他怀里撒娇，就像他养在家里的一只小狗。而他会捧住我的脸热吻，吻得我透不过气来。
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坐在这里等他了，再也不能从他的嘴唇汲取我要的温存。想到这，想到我再也不能和这个我爱了整整5年的男人再也不可能再来爱我，想到我把自己的幸福毁在自己的掌心，我只有掩面哭泣。
突然，门开了。是唐！唐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拥抱住我，把他潮湿的脸贴紧我的脸。在这个昏暗的楼道里，我们再次深情亲吻……
2004年12月16日。
清晨当我醒来，唐正用唇轻轻地安抚我的下巴上的痕。我伸手抚摩他漆黑的发，眼泪还是涌出。
唐说：还疼吗，你的脸？
我摇头，泪如泉涌。
唐还说：下巴上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些，不要再弄伤自己。
我说：唐！
唐亲吻我的唇，抿嘴说：林珑，记得要使自己幸福。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温存，这是他给我的最后的温暖，给我的最后的幸福的感觉。我知道他在拒绝我。是的，我到今天还有什么资格来向他索取我要的？
我起身，去梳洗，然后化妆。印痕还在，淡淡的，红红的，长长的。泛红的划痕！我的指甲，居然伤着他爱的下巴。唐不是常常会用指甲滑过我的性感的下巴么？ 我也不是常常撑着无力的下巴沉思么？可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伤了她。唐先才亲吻的感觉还在。此刻我却只能棉签安抚这一丝潮红的疼痛。
三、我把烟递给你，只愿烟丝里不再有我的味道！
我没有给子敬打电话，不想见他。我拖着我的行李，然后去酒店。请假一个星期，我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到住处。找到离开唐很远很远的地方，城市的一个角落。
别让彼此再相见，再生疼！
2004年11月28日。
子敬在两个星期后，到公司楼下等我。车里搁着我爱的香水百合。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我，然后带我去兜风。
我们坐在车里，沉默许久。
子敬说：林珑，这不是我们一直都想要的么？
我笑，说：是你想要的。
子敬猛地加速。我是那个无情的人。我伤完了唐，再来伤子敬。而最疼的又是谁？唐的伤口在流血，子敬的伤口在发炎，而我的呢？我的难道不是伤口上在撒盐？我有比谁更快乐么？我不想说话，看着窗外。
子敬说：林珑，你到底爱谁？
我沉默。
他咕哝了一句：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我还是沉默。眼泪开始流淌。
他没有发现，还是说：你恨不能把我们两个人融合在一起，你恨不能两个男人爱着你，宠着你。难道你真的可以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离？
我咬住嘴唇，说：停车，子敬！
我下车，笔直地走向街头那个烟店。老板给了我一盒ESSE。我拆了，坐在街头狠狠地抽。
子敬。我从未有真正地爱过你么？你以为你不过是唐不在我身边时的一个伴，一个依靠，一个影子，一个替身么？子敬，爱的情节总是差不多，可是细节却不一样。你可有好好地体会爱的细节？
还记得那天深夜1点，我发高烧到39。8，打遍所有人的电话，唯有你的手机还开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给你。庆幸你赶来，把我送到医院，整夜地搂着我，整夜地看护着我。
我醒来，子敬说：林珑，你睡着的时候，是要流泪的。
我没有做声，眼睛却是潮湿。
子敬说：林珑，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吧。
我摇头说：子敬，我是有唐的。
我并不要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对你的呵护。他这样说。
他真的是这样毫无所求！一个男人对我这样的殷勤，却又那么单纯！直到他慢慢地牵我的手，慢慢地亲吻我的面颊，却不曾解开我的衣扣……子敬还说：我愿意娶你为妻，只要你愿意。可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愿意做你的守护神，在唐飞在天空的日子。让陆地上的你可以有地方休憩。
我曾经感动万分。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然后告诉自己：不要记得唐，让我好好地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当他还在我面前的时候。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灵魂走私，并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我曾经狠下决心，告诉自己：不要再见子敬。他是我的罪恶。他会使我变成唐的罪恶。可是，当家里的灯坏了，突然一片漆黑的时候，我只有打电话给他。是的，是他在这样一个无助的夜给了我灯的光明。当老板把我的策划批得一纹不值时，我只有打电话给他，他会在30分钟赶到，然后带我去海边，对着大海尖叫，叫出所有的委屈和疼痛，然后我痛哭流涕，你则紧紧地把我裹在你宽大的衣服里。当我陷入夜的无聊中时，灵魂的寂寞，身体的孤单，使我无枝可依，我只有打电话给他，他会给我打电话，说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故事，直到把我哄入眠。
我曾经告诉他：子敬，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个好女人，我给不了你幸福。因此，不要再来爱我。
可是，他说：我愿意等你。等到你愿意离开他。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要的就是和子敬在每天在一起的平淡的幸福生活。我一直以为自己会离开唐，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勇气问题。我以为如果有一天被唐发现了，那么一切都变得那么容易解决。只要搬出唐的房子，那么我还是可以拥有一段新的情。
可是直到走出住了5年的房子，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原来和唐在一起的感觉，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甚至每一个生活的细节都那么清晰可辩。所以，对不起，子敬，我还是给不了你要的幸福。尽管我是那么希望你能幸福。可是我还是不能不忠于自己的感觉，来自灵魂和肉体的感觉。
我曾经和唐恋爱，却和你来一段灵魂的走私；而今，我不想和你恋爱，却希望和唐在一起对你造成肉体上的背叛。
2005年3月20日，夜，9点。
我最后发SMS给方子敬：子敬，别再爱我了。我想我是不曾爱你的。
他没有回，却是满大街地找我。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桥头的栏杆上，抽着我的ESSE。
他说：为什么？
子敬，我不曾爱你。而你也不曾真正地爱我。爱我，你如何会这样靠近我？爱我，你如何会把烟递到我手里？爱我，你如何会连我下巴上的长痕都不曾发现？爱我，你如何会在离开唐的那天只想见我，却只字不提我的伤口？……因此，子敬既然不爱，何必假装相爱？我们本是两个寂寞的灵魂，突然相遇，然后相互慰藉。如今唐已不再爱我，我何来的爱在心间人在远方的寂寞？因此，你我在此打住，互不相欠。
林珑！子敬咬牙切齿，伸手拿我脚边的ESSE。
他燃上，狠命地吸。桥上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他看上去如此狼狈，而我是妖精。在夜色缭绕中，我想起这句话：我们曾经相爱，却又相互伤害。
心疼！却逃不了分离的命运。
难道不是么？子敬，我和你的开始，本是错误。因此，如果爱，不如不爱。子敬，粗心的子敬，你永不不会看到我眼里的哀伤，永不会看到我嘴角的生疼。这样何尝不好呢？
我把烟递给你，却不想把忧伤、把颓废、把眼泪递给你，但愿，但愿这烟丝里不再有我的味道。
四、爱是我的罪，也终究要受到爱的惩罚。
2005年3月21日，凌晨2点。
我伸手握住了唐的手指，我是来俯首称臣的。唐，你还想怎么样？
唐的手指微微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甩手。
唐，对不起！我说。
唐摇头，说：林珑，你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了。我是一直停歇不了的鸟，在天空中不停地飞，我给不了你安定，也不曾想要用婚姻来维持我们的爱情。所以，林珑，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生活。所以，林珑，让他好好地，好好地照顾你吧。
分手的理由，如此动听。而我是最最没有资格和他辩驳的人。
我只能说：唐，你不是已经辞职了么？你不是已经从天上停到地上了么？
我是如此卑微，只求唐能再次收留我。可是唐说：林珑，鸟儿终究是鸟儿。我是一只没有脚，不会停歇的鸟。后天，我又要去飞了，下一站是巴黎。
唐？
林珑，他很好！我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他很好。人品、家世、事业……他可以给你每个女人都要的幸福生活，因此，好好地珍惜。不要想着你伤及无辜。爱自己不是错事。女人本是让人爱，让人疼的。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小小女人！唐终于转身，看着我，微笑着说，林珑，记得要幸福。你幸福，我也会幸福。5年来，其实一直委屈了你！
唐！
唐把我发理好，抚摩我的下巴，伤已好，不着痕迹地好了。身体上的事情是那么简单，可灵魂里的却那么复杂。
唐说：乖，回家去吧！我喝了酒，送不了你。
我无话可说。我是鼓起勇气，低声下气地求他。可是他那样地拒绝，那样地想要我有幸福。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深深地伤害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来收留我，呵护我？！所有一切的后果，由我自己来承担。
爱，是我的罪！
2005年3月23日，下午2点15分。
躺在手术台上，我听见医生整理手术器具时的“唏唏唆唆”。冰凉的器具伸进我的身体，掏空我的子宫。疼痛，是身体的疼，更是心的痛！
爱，是我的罪，终究要受到爱的惩罚！
血红的试管，放在我的眼前。冰凉的泪，从眼角落下。我勉强起来，血从子宫流向体外，染红我的黑色的裤子。我只有捂住小腹，走向门外。
医生从身后说：没人陪你来的么？
我无言，独自走出门外。
“爱是我的罪，终究要受到爱的惩罚！”我把这些话写在Q-ZONE中。
我在唐飞往巴黎的那个下午，堕掉了我和他的共同的孩子――这个他不会想要，而我不曾想到的孩子。
子敬，对不起！我依然记得你曾说过：你再也不会去呵护一个已有爱情的女人。这是你的觉悟！是的，不道德的爱情，上帝要收回！
唐，对不起！我做不到你所说的让自己幸福。我曾经以为孩子给了我们的爱情希望。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再次自私，把他作为挽留你、挽留爱情的资本。
爱既然是罪，必要有人承担后果。
我抚摩我圆润的下巴，没有伤疤。可是我的身体里留下了最深最疼的痕迹，是不可修复的伤痛。我答应你，唐，会学着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身体在不经意间受伤。
我还会抽烟，我也答应你，子敬，只抽女烟，抽ESSE，抽520。
喜欢ESSE和520，喜欢ESSE的型和520上的那颗心，不喜欢男烟。因为我其实不会抽，我只是吸尽忧伤，散落颓废。我每天在运动后，流着汗的身子，坐在地板上，对着对面的镜子，轻轻地吸，幽幽地吐。不把烟吞进肺，怕伤及肺，伤及无辜！
这烟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忧伤。
那是我的罪，要用一生的积习去祭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