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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马林诺夫斯基对墨西哥市场的研究(一)

详细内容

前言:
  
     一、20世纪20—40年代的墨西哥——关于一般概况和人类学界的动向
  (一)一般概况
  在进入20世纪80年代的现在,墨西哥依旧没有出现多少令人满怀希望的现象。经济的破绽、政治混乱、阶层差别扩大、急剧的都市化及贫困问题,还有煤气爆炸事故和地震等等,这一切都无法引起人们对墨西哥的兴趣。然而,所有这些消极性的现象乃是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便已显现出来的矛盾表面化的结果,可在此前十年的50年代,却曾有过一个由经济发展所证明的充满希望的时代。在更前的20—40年代,整个社会则似乎呈现出圆满、富裕的景象。现实也是这个时期的墨西哥正处于春风浩荡的上升时期,到访该国的很多人都迷恋上了她的文化,对该地区表示了深切的关注。这些内、外的动向,使得20世纪20—40年代的墨西哥成就了一段辉煌的时期,因此,马林诺夫斯基把这个期间的墨西哥作为他最后的田野,也就是十分自然的了。
  马林诺夫斯基对墨西哥的关注,正处于从卡德纳斯政权(1934—1940年)到阿毕拉·卡马乔政权(1941—1947年)的时期。卡德纳斯政权实现了曾被墨西哥革命(1910—1917年)视为目标的诸项改革,以他执掌该政权的最后一年(1940年)为界,此后美国的影响不断加强,“产业革命”取得了进展。在文化上,正如何塞·巴斯科赛罗斯在《宇宙的人种》(1925年)一书中所倡导的那样,将印欧混血文化作为国民文化确定了下来,不过,人 们所追求的则是以印第安纳(印第安)为基础的墨西哥式的文化,20世纪20年代由吕贝拉 、希凯伊洛斯、奥罗斯克等人开创的“壁画运动”在卡德纳斯政权下日趋高涨。但是, 理应支撑这一运动的土著性的文化,很多地方却主要只是观念上的产物,现实则是印第 安纳人在印欧混血人的压榨下生存岌岌可危,印第安纳人急剧地向印欧混血式的农民过 渡。无论是作为观念上的印第安纳人,还是作为现实存在的“印第安人”(在这个时期 ,“印第安纳”这一语汇尚未被广泛使用),即土著居民,乃是举国关心的大事,如后 所述,同时也是人类学界非常积极地予以应对的问题。
  这一时期,迷恋墨西哥的外国人甚多,从而为该国的文化史增添了光彩。被誉为中美洲社会人类学之开创者的罗伯特·雷德菲尔多,20世纪20年代曾到该国旅游,被其民俗文化打动心扉,遂开始了对于特波斯托兰的调查。以服装和假面收藏家而著称的多纳尔 多·科德利夫妇于30年代来到该国,后来干脆定居在库埃纳瓦卡。这一时期,墨西哥是 个自由的天地。佛朗哥在西班牙上台,左翼人士便纷纷逃往欧洲其他国家和墨西哥等地 避难。他们先到达韦拉克鲁斯市,然后再分散到联邦区以及各州。卡德纳斯曾希望逃亡 者到农村地区定居,但由于逃亡者中多为城市出身的人和知识分子,很多人又返回了联 邦区。1939—1949年的十年间,逃亡者多达18494人,幸好墨西哥经济景气,这些人适 应得很顺利,也有几位西班牙知识分子对墨西哥做出了贡献,其中人类学者可以范·科 马斯为代表。
  (二)人类学界的动向
  20世纪20年代是墨西哥人类学的草创期。1922年,在哥伦比亚大学出版了曾师从于佛朗茨·博厄斯的马奴埃尔·嘎米奥的《特奥梯瓦堪盆地的村落》一书,这在墨西哥是基于田野工作而问世的第一部田野报告,它提出了有关印第安纳人和印欧混血农民的村落向国民文化统合的具体模式,为学术界吹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当时,正在芝加哥大学法学系学习的雷德菲尔多去墨西哥旅游后,也转向了人类学。此后,他得到嘎米奥的帮助,于1926—1927年间对莫雷洛斯州的特波斯托兰村进行了调查,并提出了“民俗社会”的概念,开创了社区研究的新途径。此后,1930年他又与阿尔冯索、比略·洛哈斯相识,并和他们一起于1931年对尤卡坦半岛的恰·科姆村进行了调查。
  在研究既非“野蛮社会”亦非“部族社会”的中美洲的过程中,雷德菲尔多提出了“小社区”(小共同体)这样的概念,这是一个实用性很强的概念。鉴于尚缺乏有关该地区 的民俗社会和印第安纳社会方面的知识的积累,从社区出发展开调查便是很自然的方法 。而且,小规模社会也比较适合于个人或少数人进行的社会人类学调查。于是,中美洲 研究中的所谓社区研究形式便被确立了,截至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特别是在70年代到 来之前,这个范式始终未能被打破。
  20世纪20年代以后,墨西哥的人类学研究是在美国的强烈影响之下进展的。在经济上,斯密索尼安研究所、卡内基研究所、芝加哥大学提供了大量的资助。在研究方面,受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厄斯影响的嘎米奥,与雷德菲尔多的芝加哥学派相结合的阿尔冯索·卡索、比略·洛哈斯,还有耶鲁大学的马林诺夫斯基的合作者德·拉·富安铁等人,都十分活跃。
  人类学研究逐年取得了进展,这既表现在墨西哥国家的研究组织方面,也可以从土著居民复权运动的兴盛趋势中窥见一斑。1921年,教育部附设土著文化局;1937年,成立了墨西哥人类学会;1938年,建立了人类学教育大学;1939年,成立了国立人类学历史学研究所;1940年,在米却肯州的巴茨夸洛举行了第一届美洲土著居民复权运动大会;1948年,又设立了国立印第安纳研究所。
  如前所述,20世纪20—40年代,墨西哥整个国家蒸蒸日上,人类学也处于朝气蓬勃的发展时期。在研究层面上,当时曾以社区研究占主导地位。此时进入墨西哥的马林诺夫斯基得到了德·拉·富安铁的协助,以瓦哈卡盆地的市场为特定课题致力于研究,从而为墨西哥和英国人类学界留下了一段为数有限的交流的历史。
      二、马林诺夫斯基与德·拉·富安铁的合作研究
  马林诺夫斯基初访墨西哥是在1926年。他是利用洛克菲勒财团之邀访美的机会成行的,当时,曾会见了马奴埃尔·嘎米奥。第二次访墨为1939年,与其第二个妻子娃雷塔·斯万同行,从亚利桑那州乘车进入墨西哥,逗留了一个月,并一直南下到了莫雷洛斯州。马林诺夫斯基与西班牙语文化圈的接近并非始于此时,根据其女儿艾莲娜的手记,马林诺夫斯基的母亲为寻求阳光之地,曾多次带着童年时代的马林诺夫斯基从波兰出发,前往地中海各地及西班牙的加那利阿群岛。后来,在特洛布里安德岛的调查之后,1920—1921年的一年间,他住在加那利阿群岛的梯内利菲,在第一个妻子艾尔茜·玛逊的帮助下,写成了《太平洋西部的航海者》。由于有这些经验,对他而言,亲近西班牙语文化圈当并非难事。
  因此,在1938年赴美后继续滞留于耶鲁大学的情景之下,他把墨西哥选作田野调查的地方并非不可思议。此次赴美,虽说是利用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给予的一年带薪休假 而成行的,他却没有按原计划返回英国。他后来一直呆在美国,这可能并非马林诺夫斯 基本人所愿,而是偶然因素所致吧。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 院缩编,他收到了来自英国的校长的信函,信中劝他就在耶鲁大学就职。于是,1939年 他把孩子们也接到了美国(此时,妻子艾尔茜已离开人世),并与已经交往了7年之久的 英国画家娃雷塔·斯万结婚,完成了他在美国生活的准备。
  1939年,他成为耶鲁大学客座教授。1940年6月19日,他和娃雷塔一起离开纽约,乘船于6月24日到达韦拉克鲁斯。由此开车前往瓦哈卡、普埃布拉、乔尔拉、墨西哥城。随后,于7月24日在瓦哈卡开始进行了田野调查工作,并在9月底返回了耶鲁大学。1941年 夏天,他再次奔赴瓦哈卡,继续调查工作。纽约的卡内基财团为他提供了资助。正如马 林诺夫斯基本人在本书序言中叙述的那样,墨西哥方面成立了一个小型委员会协助他的 工作。当时,任国立人类学历史学研究所所长的卡索、内务部人口局局长嘎米奥、印第 安关系局局长恰拜斯·奥洛斯科、美洲印第安土著居民复权运动研究所所长莫伊塞斯· 萨恩斯等著名人物,都是该委员会的委员。卡索还特别推荐德·拉·富安铁作为他的研 究助手,而向德·拉·富安铁提供资助的则是墨西哥的教育部。
  经过上述调查之后,在卡索的努力下,耶鲁大学人类关系研究所拨付资金,保证了德·拉·富安铁赴美的旅费和生活费(1941年1—5月)。在这5个月中,马林诺夫斯基和德·拉·富安铁合作完成了作为本书之基础的草稿,德·拉·富安铁回到墨西哥后,又为草稿写出了述评和说明,并把它寄到了美国。该草稿及述评在马林诺夫斯基去世后由娃雷塔·斯万保存,她去世后交给了艾莲娜等人。
  马林诺夫斯基认为,他们的研究尚属初期阶段的成果,原稿也是面向学生而写的,以后还要继续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然而,1942年5月15日,他却因心脏麻痹而溘然离世,继续研究的计划未能付诸实施。1957年,也就是草稿完成后约15年,通过墨西哥国立人类学历史学大学的学生会的努力,它被译成了西班牙文,墨西哥的学生这才初次接触到了马林诺夫斯基的作品。由于英文版在1982年之前尚未出版,因此,在英语世界中,它也是一部被人遗忘了40多年的作品。
  马林诺夫斯基的合作者胡里奥·德·拉·富安铁究竟是何许人物呢?他于1905年出生在韦拉克鲁斯州靠近海岸的一个名为洋嘎的小村,在墨西哥城的国立自治大学学习过3年化学,中途辍学后,先后当过工厂工人、插图画家、记者等,并受到马克思主义的一些影响。20世纪30年代的世界大恐慌时期,他在纽约生活了4年,干过诸如洗盘子等杂活。1932年,他回到韦拉克鲁斯州,受教育部雇用,在农业委员会联盟工作。1935年,他移居墨西哥城,患了眼病,后转攻人类学。
  基本上是自学的他,手里拿着嘎米奥的《特奥梯瓦堪盆地的村落》和雷德菲尔多的《特波斯托兰》,进入瓦哈卡州的萨波梯卡山地亚拉拉古村,进行田野调查,据说约在1940年便完成了《亚拉拉古》(1949年)的草稿。与马林诺夫斯基协作的工作完成之后,德·拉·富安铁又陆续发表了有关恰阿潘的萨波梯卡的调查报告、有关民族关系的著作以及有关印第安纳的应用人类学的多篇论文。1951年,他成为印第安纳研究所所长,1970年与世长辞。
  马林诺夫斯基和德·拉·富安铁的合作研究是如何进行的呢?两人相遇时,马林诺夫斯基已经56岁,两年后便去世了。德·拉·富安铁当时才35岁,很年轻,但他已对亚拉拉古的调查做了总结,被认为是很有前途的。在墨西哥人类学界,一般多认为雷德菲尔多和墨西哥合作者比略·洛哈斯在尤卡坦半岛的合作研究是一次幸运的相遇;而关于马林诺夫斯基和德·拉·富安铁的相遇,则多数人都对德·拉·富安铁寄予了同情。比略·洛哈斯曾在瓦哈卡调查过程中造访过两人,并与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周,他批评道:马林诺夫斯基才华横溢,但对德·拉·富安铁的态度颇为傲慢。可能由于这一点,在墨西哥人类学界,马林诺夫斯基的声誉并不怎么样。
  我认为,指导调查的人是马林诺夫斯基,但有效地进行实地考察并收集资料的,则应归功于德·拉·富安铁。正如马林诺夫斯基在序言中所述的那样,在他返回耶鲁大学后,德·拉·富安铁再次回到瓦哈卡,实地考察了万灵节和孤独的玛丽亚之祭日的市场。我认为,德·拉·富安铁原本就不是理论家,但他却是一位忍耐力极强、能做细致观察的人类学者,正如在其经历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支撑其研究态度的正是他和印第安纳人之间的共感。我的这个感想,乃是我在从我所在的密亥山地向他曾作为田野调查地的 亚拉拉古村进发的途中形成的。尽管历经了30年的岁月,他书中所刊载的地图仍十分有 用,他对方方面面的描述依旧活灵活现。他的主要著作《亚拉拉古》(1949年)虽然没有 理论,但却可以看出是对事物不轻下断言的作者所进行的确切的观察。另外,如果阅读 了本书收入的他的述评,就可以明白,实际上他甚至对一些细枝末节也做了认真的观察 ,他确实具备了一双通晓瓦哈卡民族志的人的慧眼。
  总之,我认为,正是由于有了马林诺夫斯基的问题意识和德·拉·富安铁的细致观察与奔忙,才使得从这次未满5个月的调查中,形成了40年代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成果。考虑到这段时间以及时代的限制,对二人的研究成果作出评价,正应该是我们晚辈学者的立脚点。
      三、马林诺夫斯基从事的瓦哈卡市场研究的特点
  读者对本书的叙述有时也许会感到无聊。《太平洋西部的航海者》一书也可能被认为如此。确实,20世纪20—40年代的民族志,其打动人心的力量已有几分被时代所“风化”了。可是,进一步思考则会发现,马林诺夫斯基关于瓦哈卡市场的研究还是提出了一些要点。
  第一,他发现瓦哈卡盆地的市场具有“太阳系市场网”的特征。而且正如本书第三章的图表3—1所表明的那样,在这个体系中,以瓦哈卡市的市场为中心(包括常设市场和 每周六的市场日),伴随着每周7天的改变,周围各村也逐次开市(各市场多具有专门的 商品),卖主、买主和物资一起随着一周7日的不同而从一个市场转移到另一个市场,整 体看来就形成了一个宛如太阳系的组织。根据瓦哈卡地方史的专家钱斯和梯伊拉等人的 说法,该州即便是在进入殖民地时代之后,征服者的统治也没能彻底浸透,使土著的社 会、经济组织得以轻易地保存下来。可以说,在现存的太阳系市场网络中,仍旧颇为浓 厚地保留了一些与该州地理相适应的土著交换体系的色彩。
  第二,马林诺夫斯基指出,该地区的市场是因为经济上的必要性而发挥着它的功能。这一看法正因为是作为库拉研究者的他本人的意见才有意义。与更加侧重礼仪性交换的特洛布里安德岛附近的库拉相比较,马林诺夫斯基认识到,瓦哈卡的市场应该是专门满足“传统性的且经济性的需要”的市场,故而他对这一点加以强调。马林诺夫斯基多次指出,每当万灵节、孤独的圣母之祭日(瓦哈卡市的玛丽亚)、新年、复活节等这些节日来临之际,因人们购买食品、礼仪用品等,市场便呈现兴旺的景象。说起来,这终究也是人们为满足其传统的需要所致,因此,他认为节日乃是创造出此种必要性的宗教性的要素。
  第三,马林诺夫斯基和德·拉·富安铁关注到了各种类型和层次的商人,以及各种交易的形式(讨价还价、物物交换、计量上的花招、对山地居民采取不正当的销售方法等等)方面的问题。他们的关注至今仍给人以新鲜感。
  尽管在记述中有些地方存在松散之处,但正如前面所述,其对在瓦哈卡盆地市场中存在的明显事实几乎都做了极为详尽的描写,使人们认识到马林诺夫斯基观点的确定和德·拉·富安铁知识的详尽。若斗胆指出其不足,则可列举以下三点。
  其一,在瓦哈卡盆地的市场网络中处于周边位置的一些山地如萨波梯卡、密休铁卡、 密亥等地市场的资料不够充分。尽管就这三个族群集团对盆地地区市场的参与情况,书 中已有极为确切的信息和敏锐的观察(第六章),堪称十分珍贵,但现在仍有进一步调查 的需要。
  其二,鉴于对商人的阶层序列未作充分的调研,因此,未能明确市场间的权力关系,亦即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
  其三,除了买和卖这种经济上的理由之外,到市场去游逛的人颇多。对这种去市场游逛的部分,尚未能做充分的考察。就我在瓦哈卡市场的观察经验而言,市场乃是愉悦和 生动活泼之地。卖货人的叫卖声和叫卖的词语十分有趣,在卡车助手和搬运工人等的吆 喝声中,也存在着特殊的音色。那里既有小型马戏团的演出,又能听到在卖酒和饮料的 摊铺处男男女女付款取货和相互交谈的声响,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口承文学的世界。我认 为,这样的市场游逛以及相关风俗的部分,也很值得重视。
  上述三点,显然不是仅靠他们两人就能够在短时间的调查中所能实现的,它们理所当 然地成为马林诺夫斯基之后的研究课题而被遗留下来。
      四、马林诺夫斯基之后瓦哈卡州市场的研究
  1940年以后,瓦哈卡市场的研究有两个案例。一个是墨西哥人类学家阿雷汗德罗·马洛金指导学生进行的托拉希阿科市场的研究,第二个是以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拉尔夫·毕尔兹为首的瓦哈卡市场研究项目组所进行的研究。
  马洛金的调查,后于1957年出版了名为《集市城镇托拉希阿科》的报告,它将位于瓦哈卡州密休铁卡高地的托拉希阿科当作一个集市型城镇进行了分析。根据载于该书中的阿格雷·贝尔托兰的序言所述,为了实现在密休铁卡高地设立土著居民问题协调中心和由政府对玉米价格进行调整这样两个目的,也就非常需要相关的信息,于是,马洛金的调查工作遂得以展开。该地区的印第安纳人家族,由于耕地不足、外出打工率居高不下、中介商人对市场的控制颇为显著等,其生活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以救济处于此种境地的印第安纳人为目标的马洛金的研究,提出了如下十分明确的结论:集市型城镇正是因为存在着周围的各个村落才得以成立的,各个村落的印第安纳人受到了同一地区密休铁卡的商人和来自梯瓦堪的印欧混血商人的盘剥。墨西哥革命以后,尽管确实对农业方面进行了改革,大地主没落了,但取而代之的商人却抬了头,并使印第安纳人的生活受到了压迫。甚至土地的收购者、墨西哥城的商人,也都压价收购产自土地的产品;反之,又从外地运进食品和各种工业品等,进行垄断性销售,从而大获其利。由于密休铁卡高地变成了需要输入玉米、小麦粉之类基本食品之地,销售这些商品的小商人也就控制了市场。马洛金强调指出,政府必须对此现实加以改革,而村落本身也需要改良农业,以提高生活水平。
  在弄清与瓦哈卡盆地的太阳系市场网络相联系的亚体系之一,即密休铁卡高地市场的结构方面,马洛金的工作意义重大。
  马林诺夫斯基之后,集中对瓦哈卡州的市场进行过调查的,乃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人类学小组。这个小组的领导人为拉尔夫·毕尔兹,因他年事已高,项目的实施主要由他的学生罗纳尔多·沃塔贝利担任。
  考虑把瓦哈卡州作为调查对象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由于美国各大学之间在研究地域方面的分工。哈佛大学人类学系在E·Z·沃特领导下,长期研究恰帕斯高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乔治·M·福斯特领导下,长期研究米却肯州,因此,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人类学家遂有意识地选择了尚未被做过研究的空白地区。另外,毕尔兹曾在20世纪30年代对密亥(族)作过调查,所以对当地的状况及地理也较为熟悉。
  事实上,这项研究始于毕尔兹关于拉丁美洲的市场的课堂讨论。1962—1963年,毕尔兹和沃塔贝利两人推敲了调查研究的计划,获得国家科学基金资助以后,在1964—1969年,用5年时间实施了该项目。项目参加者有8人,在成果出版阶段,还编入了另一位利用其他资助而进行过调查的研究者的资料。
  作为这些调查的成果,先后出版了以下著作:狄斯金的学位论文《墨西哥瓦哈卡的托拉克鲁拉的经济和社会》(1967年)、沃塔贝利的学位论文《墨西哥瓦哈卡市的传统市场》(1968年)、巴古的《现代经济的冲击——索果乔市场的研究》(1974年)、毕尔兹的《墨西哥瓦哈卡农民的市场》(1975年)、库克的《萨波梯卡的石匠》(1982年),以及全体人员的论文集《瓦哈卡的市场》(1976年)。此处略去详细引文,仅就这些出版物所开展 的研究做一些简要的介绍。
  该项目的全体人员都认为,瓦哈卡是一个如波拉尼所说的市场经济的社会。这一点与马林诺夫斯基的看法一致。在研究方法上,几乎所有的研究人员都采取了尊重民族志事实的实体主义者的立场,只有库克和巴古从形式主义者的立场出发,收集并处理了有关资料。阅读库克和巴古的论述,我认为有关民族志内的经济部分,都只是以数字和符号来表现的,其最终所传达的信息并未超出民族志所记述的范围。可是,把看似与世界经 济相隔绝的山地村落以及小镇的市场的动态,与现代社会的流变联系起来加以考虑,通 过数字来表现的态度也是十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