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要买残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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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女儿8岁生日，在她生日的前几天，就时常趴到我的写字台上在日历本上画着，使劲地扳着她那如小笋尖尖的小手指！嘴里喃喃自语：11、12、13……，因为她去年看到电视里一个香喷喷肯德基的广告，就一直在我的耳边絮扰着：“我也要吃鸡翅，我也要吃鸡翅！”我当时正看书，随口答到：“行，你过生日时我带你去城里吃！”谁知这句话就在她心底里生了根，长了肉了，就一直没忘，还缠着她妈妈问她的生日到底是几号，在日历的哪张！

　　终于熬到了期盼已久的日子！一大早，她就起来把那张斗大的日历撕下，贴到我嘴角流着的口水上大叫着：“爸爸，起来，起来，不做懒懒！爸爸，我要吃鸡翅！起来，不做懒懒”！

　　我的美梦就这样被她欢叫声给惊走了！她妈妈因为商场要搞活动，早早就上班去了！为了不在女儿面前失了爸爸的威严，顺便也想到城里买向往已久的《狼图腾》。我“噌”得从床上蹦起，洗漱如飞梭。拉着兴奋的女儿，嘴里咬着油条冲出了家门，坐上了开往城里的班车！

　　一路上洒满了妮妮叽叽喳喳地欢声笑语！一下车我向着路人打听清楚方向，抱着她直奔目的地而去！

　　才没走多久，突然看到前面的交叉路口围着一大伙的人，我隐约听到人群中传来哭泣声和斥责声！我不觉被好奇心带动着也围了过去。

　　里面一个60多岁的老妇在一公家人的面前颤言着，一头霜白干枯的头发因激动而显凌乱。她衣着破旧，却穿得厚厚的，里面一层层地缠裹着红蓝绿紫打着补丁的衣服，红肿干涩如桔皮的脸上闪现着慌乱，右手死死抓着看来如她一样年龄的三轮车对着公家人苦苦哀求：“公安同志，我是第一次犯，你就放……放过我这个老人吧！”

　　“不行，绝对不行，你违反了交通法，无证骑车！要没收你的三轮！”公家人一副义正言辞得样子大喝着！

　　“我孙子还还等着我买早点回家，放过我吧！我……我是残疾人！”

　　“你是残疾人？”公家人带着疑惑地眼神上下溜着老妇良久，“你的证件了？”

　　“我……我是残疾人！可……没听说要证啊！”老妇很惊鄂

　　“当然，你说你是残疾人！当然得有残疾证！，没有证件怎么证明你的残疾！再说了，你看你四肢健全，能走会踏的谁信啊？”公家人感觉到自己的逻辑思维滴水不漏，似乎自己就是福尔磨斯了。

　　围观的人也发出了不宵之声 ，七嘴八舌地说着。

　　“年纪这么大了说谎不脸红！”

　　“有手有脚的蒙谁啊？”

　　“你说你是残疾人，哪儿啊？哪儿缺了断了？”

　　“这年头骗子忒多，谁也不能信！”

　　老妇听到这些话脸上泛起红晕：“我……我的伤在身上，总不可能脱给你们看吧！”

　　众人听到这句话就更不信了。

　　“你就别大白天地说瞎话了，用这样的谎言来逃避惩罚！”

　　“有本事，你就脱啊！证明给我们看看，嘿嘿！”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从人群里飞出！公家人的脸却没有变动，如石头一样威严！

　　紧接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脱啊！”

　　“脱吧！用事实证明你的话嘛”

　　“你想不被罚，你就得脱！”

　　妮妮从我抱着她围过来都一直没有出声。这时她突然大声地喊：“奶奶，别脱，很冷，会生病的！”可是女儿稚嫩嗓音才飞出嘴巴就被人群中戏亵、取笑的声音给淹没了！

　　老妇带着木然求助的眼光环顾着四周衣冠楚楚得城里人，眼角边缓缓地淌下了泪水。可是好久，人群中都是同一个声音“脱、脱、脱……”

　　“呜呜……我真……真是残疾人”，她的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

　　可是不耐烦的城里人都说：“不信，不信，把她的车扣了，公事公办，就是他们这些乡巴佬把我们的城市交通搞乱！扣了！扣了！

　　眼看着公家人就要扣车了，老妇最后无奈地看了看四周，手抖抖瑟瑟地摸向绑在腰间的那截红布条，一件，两件，三件……

　　衣服在深秋早晨的寒风里慢慢地散了开来，露出了老妇两只不知哺育了多少儿女的干瘪下垂的乳房！

　　人群里断了声音，大伙都使劲的瞪着这场难得的闹剧！

　　老妇完全脱下了上衣后，缓缓转过身，公家人看到了她后背一个深深的凹陷！

　　“这是我年轻时给村里修水堤把骨头摔坏了，当是村里给我补了二个工！”老妇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几个人才能听见！

　　公家人盯着良久才说：“穿上衣服！你这样也不行，没有残疾证就是不能享受国家规定的政策！你还得跟我到队里去接受处理，三轮还是要没收！”说完就把三轮车车头挂上公务车的后车厢，紧接着把泪流满面的老妇推推搡搡的给赶进了车！

　　围观的人群大“嘘”到：哦！哦！上班了，没戏看了！

　　人群慢慢散去，只剩下我和女儿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老妇临上车，来不及拿走的红带子在冷风里抽搐！

　　“爸爸，你有很多钱吗？”女儿问道。

　　“干嘛？”我看到女儿的脸上湿湿的。

　　“爸爸，我不想吃鸡翅了，我想买个残疾证送给奶奶！”

　　我听到了女儿的话，内心在悸动，把女儿抱得紧紧的。

　　风比以往都冷……

　　作者：游科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