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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写给我曾经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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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是一只小鹦鹉,有一身漂亮的绿色羽毛。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曾陪伴我渡过涉世之初那动荡不安的岁月。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样来到我身边的。一个夏季的星期天下午,当我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它独个儿站在我床头的窗台上,歪着小脑袋,瞪着小眼睛看着我。我当时很惊讶,不知道在这个平时连只过路的野麻雀都见不着的大城市里,从哪儿会飞来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生灵。

  为了留住这美妙的时光,怕惊跑了它,我大气不敢喘一下,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一直这样看着它,直到实在支持不住了,我才动了一下身体,稍换了一个姿势。一般警觉的小鸟一定会以为我要抓它,而飞逃掉。但是奇怪的是,它并没有飞走,而是走进一步,继续那样看着我,一点都不怕人的样子。我突然想,这会不会是别人家养的,管理不慎,飞出来的小鸟呢。于是我大胆地起床,走到厨房里用罐头瓶盖盛了点凉开水,又找出饼干弄成小碎块,放到了它的面前。哎,它竟然不客气地吃起来,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呢,似乎是饿坏了。

  有了这样的交流,我们之间感到更自在了。我伸手去逗它,它也不躲,而是用小嘴叮了叮我的手,表示亲热。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干脆把它留下来呢?

  这么想,我就这么做了。我用一条虽细但很牢靠的布绳轻轻地绑住了它的一只脚,另一头就绑在我的无名指上。它对我做的这些一点儿都不在乎,只管用嘴梳理它漂亮的羽毛。看来它是认定了我做它的新主人了,是吗?我当时真是高兴得要命,从此我有了一个新伙伴。我给它起名青青,由它漂亮的羽毛而得。

  那时我刚从大学毕业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谋生,求职的艰辛和工作生活中的不如意都无法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述说,怕的是他们会过于为我担心。而我性格又内项,不善于与人交往,更不会有什么可倾述的好对象。青青的到来,无疑是我孤寂漂流生活中的一个安慰。

  每天下班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它喂食喂水,然后向它汇报我一个中的工作情况,倾述我的喜怒哀乐,还有我不能与人说的心事。青青是只很有灵性的鹦鹉,每次我和它说话,它总是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来听我的话。我讲开心时,它似乎也跟着我开心,跳来跳去;我讲得不开心时,它也和我一起不开心,搭拉着小脑袋,一副愁苦的样子。

  我们如此融洽地相处了一阵,我开始担心起来――像青青这么有灵性的小鸟一定是它原主人驯养得好,一只长期驯养在鸟笼里的小鸟有朝一日飞出鸟笼,一定不会有多大的体力飞得很远,那么它的原主人一定就在附近,那么它的原主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果然,我从房东太太那里听说到,附近梁大伯家最近就是走失了一只鹦鹉。

  梁大伯来认鸟的那天,我坐立不安。相处了那么些时候,我对青青已经有了一点感情,我当时真想带着青青逃走。但是想到以前养鱼失败的经历,我觉得是不是让更懂行的人来照顾它更好些呢?

  我正忧心如焚,抬头看到它却悠然自得地梳理着它漂亮的羽毛呢,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好象正要准备去参加一场宴会。

  梁大伯来了,和青青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说道:“这只鸟好精哦,可是它不是我丢的那只,我那只比它大。”

  这个意外让我喜出望外。我以为这是上天可怜我,而给我的一个好礼物。

  我和青青继续我们的幸福生活。有空的时候,我常常会带它到公园去溜达,联系我们的是一根可长可短的绳子,我决不用鸟笼困住它,我要让它和其它的鸟儿不同。每当此时,它就会乖乖地停在我的肩膀上,挺胸抬头,神气得很呢。没空的时候,我把它留在住处,系在我无名指的绳的那头就系在窗铁栏上,它也不闹,很能体谅我。我相信在那段时间里,我们的确享受着深沉的日益滋长的幸福。

  然而幸福总会有个尽头。我注意到了青青的心事。它经常会忧郁地看着窗外蓝蓝的天,还会看着脚上那根绳子发呆。我知道,它想飞了,想自由自在地飞上蓝天。但是我很自私,我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朋友,不想让它离开我。因此我对它表露出来的心声视而不见。

  它开始焦躁起来,用嘴叮咬系在自己脚上的绳子,试图挣脱。我于是给它换了一条铁链。此法无效后,它开始耍脾气,把食物和水弄翻,还有我给它作的小玩具弄得乱七八糟。我把一切收拾好后,换上新的食物和水。它开始了绝食。对此,我更是一笑罢之:小东西,学得和人一样喔,一哭二闹三上吊呀。可是,我没想到……

  一天,我作了个梦,梦里青青竟然会说话,它对我说:“再见了,我的主人,我要走了,回到我的天空去了。”

  我一下子醒过来,扭头看到青青倒在窗台上,一动不动。我把它捧在手上,轻轻挠它,平时它可喜欢我这样挠它了。可是此时它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知道情况不妙。急忙穿上衣服,冲出门去找那位“鸟痴”梁大伯,他是养鸟的行家。可是梁大伯也没有办法,他摇摇头说,不行了。

  我不甘心,我不能让青青就这样死在我的手里。我用围巾仔细的包住它弱小的身体,带它到我们常去的那片公园小树林里,希望在那里能唤回青青的生命。我发誓,只要它能活回来,我一定放它走,随便它去它想去的任何地方。

  可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青青还是没有活过来。它捧在我手心里的小小身体在渐渐失去应有的温度,慢慢变硬……

  不知什么时候,梁大伯来到我身边,安慰我道:“算了,让它走吧!你和它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在梁大伯的帮助下,我给青青举行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参加的葬礼,我们找了块空地将它火化,然后带它的骨灰到附近的一座山上,撒在了风里,希望风能带它到它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段奇异的人鸟之缘,好象是个故事似的,但是这却是真的,至今回想起来,我仍会满腹心伤。鸟儿是人类的好朋友。青青曾无私地慰藉了我孤苦的心灵,而我却用我自私的爱剥夺了它的自由和生命。我好后悔哦,但是已经晚了。我现在只能在心底里请求它原谅我的自私,并祝愿它在天堂里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

  从那时起,我不敢饲养任何小动物,因为我怕我的爱会对它们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