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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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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放假在家,天天阴雨连绵,琐事又多,情绪低沉得也跟老阴天一般。偶有小晴,陪家人一块去赶小海,暑气顿消不说,还颇有收获,倒是那段日子里难得的一份好心情。

  那几天发海,拉不得小网,便都到海滩摸蛤。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摸”啊。倘若仅局限在沙滩上,倒可借助小锄小铲什么的,可惜扒得太少,而且是冬季天不得已而为之,好时候有经验的赶海人是不屑为之的。蛤耙子是专业赶海人的专用工具,非普通赶海人所能企及。于是常赶小海的人大多蹲在浅水里,胆大的往深水区走走,或蹲或坐或半跪在没颈深的海水里,两手在水下浅沙层触摸。满把的柔沙中一旦触着硬而滑的,立马捉住,滤去泥沙,便有一只或大或小的蛤在握了,有蚬子、有面蛤、有白果、有黄瓢、有毛蛤,不一而足,手感各各不同,还有的根本叫不上名字。运气好的还能摸到海螺小蟹小鱼小虾等。那种俗名蚬虫的珠儿在海边就卖十多元一斤,可珍贵呢。也有时摸到一只溜光水滑的鹅卵石,手感跟沙蛤差不多,也鱼目混珠地塞进项上挂着的网兜里。这样的触摸全凭手感和运气,颇有点浑水摸鱼的味道,但比起拘泥于岸边的收获就可观多了。

  一开始,老公见水比较深,便嘱咐我和儿子在岸边浅水滩扒,他自己上深水去摸。儿子可不管这一套,我刚吆喝他别湿了衣裳,他已经一屁股坐进水里,一欠身小手左右齐划,便游起了泳。我知道他去年在半深的水里已能摸58只蛤(专门为他计的数),只要他不往太深处扑腾,也就由他了。扒了好一会儿,空空的网兜里才十几只战利品,还大多只有指甲盖大小。我便焦躁起来,频频向只将脑袋露出水面的老公张望。他一会儿抬起一只手炫耀他摸的大蛤,一会儿招手喊我下水去摸。我正犹豫间,儿子已欢呼雀跃地向他爸所在的深水区扑去。我也顾不上怕湿了,淌着水边喊边追了过去。海水凉浸浸的,溅在身上倒蛮清凉的。于是我领着儿子往深水处走了走,也就蹲在水中跟人家一样摸起蛤来。果然水下的蛤大而且多,尤其幸运的是今天的沙上浮了浅浅一层淤泥,蛤们并不往沙底下扎,大多随淤泥来回晃悠。手到之处有的正张着口用斧足前进,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它肌肉的伸缩。有时一伸手下去,一把能抓两三只。老公说那有什么,他刚才一把摸了五个还都不小。我们这一嚷嚷,还徘徊在岸上的人也沉不住气了,连几个岁数大的老头老太太也下了海。一时间,海面上象下饺子一样只看见一片人头躜动,摸宝似的游过来荡过去。几个半大小子不耐烦久摸,戴上潜水镜,打起了水仗,海面上一片欢腾。一个将上二年级的小女孩把奶奶硬拖下水,老太太说,我孙女比我还强呢,人老喽,不中用罗。逗得小女孩露出水面的脸上嘻出了小白牙。小姑娘一得意,咕咚呛了口海水,大伙笑得更欢了。衬着蓝天白云,海浪轻涌,那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景致至今令人难忘。

  美中不足的是,海水太浑浊了,冲淡了许多诗情画意不说,还不时摸到废瓶子、塑料袋等,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有一下,我居然摸到一只泡胀的皮鞋,恶心得我半天不愿伸手下去。近码头的蛤是没人摸的,因为油味太重,超过了人们的忍受程度。有人以为大海是最佳的“销赃”场所,殊不知海潮会将其重新送回岸边,毫不留情地将丑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常赞美大海般宽广的胸怀,可是,再宽广的胸怀也容纳不下源源不绝的污秽。

  海浪渐涌渐急,要涨潮了。出海时,大家都羡慕地望着我们的网兜,呵,还挺沉的呢。回家一称,老公的12斤,我和儿子的7斤,虽然只有老公的一半多点,可也够我们娘俩自豪的了。儿子今天的收获已超过200只了!

  第二天下了大半天雨,退潮时正好开了天。老公就约我和老婆妈一同赶海。我颇费踌躇,可终于抵不住大海的诱惑,又去了一趟。今天可没昨天那么幸运了,两个人只摸了五六斤,我的眼镜还被海浪卷走,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难道大海也成了近视眼,要借我的眼镜细数人类强加于它的赃物?常赶小海的老婆妈辛苦了仨小时也只摸了三斤多。据说十年前赶小海的,一般每人每潮最少也扒二三十斤蛤,如今的大海远没那么殷实了。看来大海的慷慨是有限度的,以大海为生的人们也应取之有度。

  今天沿海浅滩大多实行了承包,专业养殖各种海产品。这对繁荣沿海经济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却剥夺了赶海人的自由,也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每每望海兴叹,我是只能从记忆和文章里回味赶小海的乐趣了,朋友您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