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浦十六岁
详细内容
1
杨浦坐在十六岁的上午里，那时下课了，同学们都涌出了教室，只有杨浦还呆坐在角落里巴望着玲珑的座位，座位空空的，已经那样空了三天，杨浦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三天。
杨浦十六岁的时候，开始注意女生了，他注意的是和她同班的玲珑。玲珑不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但绝对是发育最好的女孩，她的胸脯高高耸起，使不少女老师汗颜。杨浦和许多男生被玲珑的胸脯所吸引，他们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在玲珑的胸脯上着落，直到玲珑转过脸来才把目光依依不舍地移开。
玲珑是男生们追逐的目标，石头追逐玲珑最为热烈。石头长得牛高马大，喜欢穿一件突出他发达肌肉的米色小背心，他的力气惊人，每次运动会，总包揽了铁饼、铅球以及标枪之类的冠军。石头常与人打架，还没听说过有谁赢过他的拳头。杨浦就见过石头只三两拳就让人趴倒在地起不来，和美国的拳击手一样。同学们都说石头可以活生生地摔死一头牛，只要他愿意。
杨浦也想追逐玲珑，但他知道就是排队也轮不到自己，于是他知趣地把对玲珑的爱慕寄托在日记本里。杨浦也就此而爱上了写日记，他写日记时就像和玲珑说着悄悄话一样，他写日记时很幸福。后来，杨浦发现班主任对玲珑有点意思，后来，全班的男生都知道了班主任对玲珑有点意思。男生们就不大喜欢班主任，而且长得不怎么样的班主任还和影星金城武同姓名，叫男生们更加厌恶。
可是，三天了，玲珑就不声不响地从她的座位里消失，使男生们的目光像群流浪的蜜蜂一样无家可归。这三天里，杨浦发现自己对玲珑的想念是种刺骨的痛，他也就明白自己不只是想追逐玲珑，而且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玲珑 .杨浦便在日记本上写着玲珑玲珑我爱你这句话，并写满了整整三页纸。杨浦在写这些字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胸脯丰满的玲珑，在自己的面前游来游去，以至使杨浦把手向眼前伸了过去，最后摸到一片来自心底的失望。杨浦定了定神就在日记本上写下，玲珑我操你。杨浦写完这句话，心里一阵舒畅，便哼着“爱我就给我”的歌走到教室外边的阳光里。
2
关于玲珑的消息，最先从石头嘴巴里传播出来。石头很早就坐在教室里，等待着同学们陆续来到。后来，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一本书举过头顶，然后拉开喉咙喊，诸位！玲珑消失的这些天，你们知道她去哪了吗？她与两个女生跟着社会小青年在一只破庙里度过，他们被人撞见时，身上一丝不挂。杨浦听了很难受，就伸长脖子问，真的吗？
石头白了他一眼说，你还想去看啊？
杨浦把头缩了回来，乌龟一样，又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角落里坐下，目光即而落在那只依旧空荡荡的座位上。那天，杨浦在失望和心痛中度过。晚上，杨浦没有来上晚自习，他在校园的小径上徘徊，失神落魄的样子，淡淡的月光从他头上流下来。有两个学生从他身边经过，并发现他一脸的颓丧，就说，傻子一个。杨浦听了就冲过去，冲过去的结果是杨浦被掀翻在地，并饱受拳头。老师赶来时，杨浦的鼻子淌出了很多血，在月光下像黑墨水一样。
金城武惩罚了杨浦，原因是杨浦打架。金城武让杨浦提三十桶水去冲厕所，杨浦一声不响的拿起桶就往厕所走去。那时候阳光明媚，金城武站在树阴底下，双手抱在胸前监督着杨浦的劳动。杨浦提着水走进臭气熏天的厕所，他屏住气息，把水哗的冲到粪糟里，潜伏在那里的绿头苍蝇便满天飞舞，他慌忙跑出厕所，在阳光里大口喘气。杨浦透过阳光看到金城武叼了一支烟，那样子一点也不像老师，于是轻蔑地笑了一下。金城武吐出了一口烟说，你还笑？你还是承认错误吧。杨浦没理会金城武的话，依旧一声不响的在厕所里进进出出。
杨浦回家的时候，爷爷从门前那条路蹒跚走来，爷爷手里提着一只鸟笼，身后跟着一条黑狗。黑狗长得粗壮，使原本就干瘪的爷爷更显得干瘪。爷爷走过杨浦的身边闻到一股来自厕所的味道，便停下脚步看了杨浦一眼说，杨浦，你从厕所里出来啊？杨浦把手伸到黑狗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金城武惩罚我冲厕所。爷爷看了杨浦好一阵子，嘴巴动了动，说，你做坏事了？又说，要是你父母在就好了。
杨浦一点也不喜欢爷爷时不时提起他的父母来，那样总会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杨浦的父母在往事里双双下岗了，之后踏上开往广东的列车。杨浦不喜欢这种伤感多于快乐的回忆，于是总在回忆的来到走到街上，他在街上看到很多陌生的脚走来走去。
3
杨浦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了玲珑。几天不见的玲珑还是那样快乐无比，一路唱着一只什么鸟的歌走来，那时清晨的阳光从她肩膀上洒下来。杨浦的目光和阳光一起来到玲珑的胸脯上，那里依旧高耸如峰，依旧弥漫着诱惑。杨浦站在路边望着玲珑从身边走过，玲珑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向教室走去。杨浦觉得玲珑就是一只什么快乐的鸟，他不相信玲珑会和别人光着身子在破庙里度过三天。这种感觉使他快乐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杨浦就快乐不起来了。
下晚自习后，杨浦来到校门口看到玲珑，她前面是石头的手臂一字张开，玲珑无法通过就站着不动。玲珑手里拿着一本书，灯光昏暗，杨浦不知道那是一本什么书。很快那本书就出现在石头手里，石头飞快地翻著书，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玲珑的胸脯上逗留。这时，玲珑望了杨浦一眼，眼里像是闪着泪花。杨浦没能肯定那就是泪花，但他收住了脚，木头一样扎在那里观望。玲珑在无法从石头的手上夺回书时，就向杨浦说，你帮帮我。
杨浦听到了玲珑的声音，声音有些无助，但是杨浦没有动，只是用目光盯着石头。杨浦知道自己根本不够石头一拳头，他害怕石头的拳头像美国的拳击手一样把自己打趴在地。
这时，玲珑又说，杨浦你不能帮帮我？杨浦又很清晰地听到这句话，他的拳头开始捏得紧紧的了，尽管他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石头。石头看着杨浦的拳头紧握着，便笑着说，就你那鸡爪，也想英雄救美？杨浦马上感到自己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他说，把书还给她。石头哈哈大笑起来，说，杨浦，你是想和她到破庙里过夜吧？杨浦说，别乱说别人坏话。石头不笑了，他看着杨浦一眼说，你问她是不是跟别人在破庙里那个那个。
杨浦的目光来到了玲珑的脸上，那里是一片绝望的神色。玲珑说，是又怎样。又说，你们男人都是一个货色。于是玲珑书也不要了，就向校门外跑去，石头伸出手抓住了玲珑的一条辫子，玲珑就不能动弹了。杨浦就在这时向石头扑过去。石头没想到瘦弱的杨浦真会向他扑过来，但当他清醒过来后，只一个拳头就把杨浦弹了出去。
杨浦弹出去又扑回来，他脸上已泪流满面，就像一个三岁孩子一样，流着泪哇哇扑过来。可只一下，石头就把他踩在脚下。杨浦使尽全力推着石头的脚也推不动。杨浦看到石头双手插着腰，歪着嘴怒视自己，然后越过石头的头顶看到几盏昏暗的路灯。玲珑站在一旁看到杨浦被踩在脚下，就拉开喉咙喊，打人啦，打人啦！
石头又踢了杨浦一脚，然后钻进夜色里不见了。老师赶来时，只看到流着鼻血的杨浦从地上爬起来。金城武很快也赶来了，那时玲珑在为杨浦擦着鼻血，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杨浦，你又打架了？杨浦把玲珑的手拨到一边说，我明天去冲厕所。
4
杨浦回到家，爷爷对他的脸观察了好一会说，又被人打了？杨浦说，是石头。爷爷的想象中就出现一个牛高马大的家伙，于是叹了一口气说，以后你就带着阿黑上学吧。黑狗很听话，杨浦就带着黑狗去上学。杨浦让它在校园外边玩，黑狗就钻进校园外边的草丛里，放学了，黑狗又从草丛里钻出来。石头看到杨浦带条狗来上学就嘲笑着说，杨浦，你真熊，带条狗来吓唬人啊。杨浦站在那里笑了一下，喊，阿黑，咬他。黑狗头一抬就扑过去，石头看到黑狗咧着嘴巴扑过来，就喊声了一声我的妈啊，然后拔腿就跑。杨浦看到石头和黑狗在路上制造着一阵阵尘土飞扬，就哈哈大笑起来。
那天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教室里一片漆黑。这时，一阵极其惊恐的尖叫声从漆黑里传来。后来，大家都知道，那尖叫声是从玲珑的嘴巴里发出来的。玲珑在黑暗里被人摸了胸脯，她的内衣连同胸襟一起被撕烂。
于是留下疑问，谁趁着黑耍流氓呢？
第二天，杨浦被金城武叫去了。办公室很挤，到处都是人和作业，还有几只从窗口漏进来的苍蝇，在人缝中飞来飞去。金城武让杨浦站在桌子面前，然后说，你自己说吧。杨浦一脸愕然，说，要我说什么？金城武说，好几个同学举报你，昨晚的事，还是自己交代的好。杨浦说，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啊？
金城武盯了杨浦一眼，就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日记，猛拍着桌子。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杨浦和金城武。他们看到一叠作业本受到震动而散落下去。他们还看到金城武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了。然后，他们听到金城武吼叫着，你还想抵赖吗？你这个流氓。
杨浦看到自己的日记出现在面前，吃了一惊，说，你偷看我的日记？金城武轻蔑地笑了一下说，这是日记，我还以为是黄色书刊呢，要不要给老师们念念。老师们的笑声轻轻传来。杨浦抓起那本日记说，你去死吧。然后杨浦把日记本砸了过去，金城武把头偏了一下，日记本像只大鸟从他的头顶飞过。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杨浦从教室里出来，看到石头和几个男生向他挤眉弄眼。杨浦便知道玲珑的胸脯是这帮王八蛋趁黑摸的，又是他们在金城武面前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杨浦站住了，盯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让目光越过他们头顶，看到几只小鸟在树顶上跳跃，然后让目光掉下来，对着他们笑了一下。于是他们看到杨浦脸上出现了一丝很奇怪的笑，接着看到杨浦像一串省略号似的走出了校门。
5
杨浦和玲珑在小桥上不期而遇。那时，下午的阳光照下来，很多树木和房屋变得金灿灿的。杨浦发现玲珑的脸也是金灿灿的，他感到有些舒服，就对玲珑笑了一下。玲珑没有笑，她拉住了杨浦的手。杨浦很吃惊地望着玲珑，他想不到玲珑会拉着自己的手。杨浦闻到了来自玲珑身上的一股淡淡的体香，杨浦很贪婪地吸了一口。玲珑放开杨浦的手说，杨浦你不上学了？杨浦把手中的鱼网提起来说，不上了。玲珑认真地看了杨浦一眼说，杨浦，那天晚上，又不是你做的，你就这样不上学了？杨浦笑了一下说，没意思。杨浦走下了小桥，向河边走去。玲珑站在小桥上望着杨浦在阳光里慢慢矮小，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后来，玲珑看到杨浦在河边回过头来喊，玲珑，要我帮忙的时候，就说一声。
那条小桥是玲珑上学的必经之路，杨浦总在小桥附近捕鱼，就能看到玲珑唱着一只什么鸟的歌从桥上走过。杨浦看见玲珑走来了，就从河里钻出来，把一条鱼举起来对玲珑微笑。玲珑站在小桥上也对着杨浦微笑，然后又唱着那支什么鸟的歌离开了小桥。杨浦望着玲珑从视线里消失，就像是望着日落西山，跟来的是暮色。
不知从哪天起，在河里捕鱼的杨浦，再也看不到过玲珑从小桥上经过。杨浦觉得小桥在失去玲珑的脚步声后逐渐寂寞起来。杨浦觉得玲珑像一条从他网中挣脱的一条鱼，在河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杨浦在街上遇到石头，才知道玲珑离开了学校。石头依然穿着米色小背心，他的手臂上刺了一只骷髅。石头站在街边望着杨浦走过去，就喊，喂，社会小青年，现在可以跟玲珑到破庙里过夜了啊。又说，可惜呀，玲珑不念书了，到外地去了，听说去做小姐。杨浦白了石头一眼就走开了，身后转来石头肆无忌惮的咯咯笑声，杨浦心里很难受，想哭。
杨浦到河边捕鱼的热情也逐渐减退。他把鱼网撒在河里，就躺在河边闭起了眼睛，不管网没网住鱼。黑狗在他身边蹦跳，他弹起来踢了黑狗一脚说，别烦我，滚开。黑狗便知趣地跑到一边去了。不久后，黑狗叼来一只女人的白色裤衩，在杨浦面前讨好似的蹦跳。杨浦抓过那只裤衩，在阳光下端详，他的某个部位迅速发生了变化。杨浦紧紧地捏着那裤衩低低地喊，玲珑，玲珑。
6
杨浦知道那条裤衩是在停电的夜晚丢失的。在乡下，停电和夜晚的来临一样正常，而在停电的夜晚，女生宿舍里就会丢失大批内衣内裤。天亮的时候，那些衣裤就会出现在河边，像是遍地开花，然而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干的缺德事。杨浦在河边捕鱼，时常看到铺展在河边上的花花绿绿，他走过去像是穿过花丛中，这使杨浦热泪盈眶。
于是杨浦也想干缺德事了。
如果那些日子，女生宿舍里不是时常丢失内衣内裤，杨浦也不会想到要去偷内衣内裤。
杨浦干缺德事的是在上午，那时学校里到处回荡着唱歌声和读书声。杨浦走进校园里没有碰到守门的老头，也没有碰到什么老师，很顺得地来到女老师的宿舍后边。那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只老母猫蜷缩在墙角里睡觉。杨浦走过去给了那只老母猫一脚，老母猫叫了一声跑掉了。杨浦把挂在宿舍外头晒着的内衣裤衩摘果子一样摘下来，然后塞进袋子里带走了。
杨浦走到校门口，碰到了守门的老头。老头正在上午的阳光里闭目养神，杨浦的脚步声使他的眼睛睁开。守门的老头看到杨浦提着一只黑色袋子，便盯了一会儿问，你去哪，不上课？杨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老头走过来的时候，杨浦又笑了一下，杨浦觉得这一次笑有些勉强。于是老头看了一下杨浦手里的袋子，老头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嘴巴张开了老半天才说，你别跑。
闻讯赶来的老师把杨浦带走了。办公室里几个或站或坐的老师围着杨浦，金城武更是面红耳赤，他指着散在桌面上的内衣内裤说，这是什么？杨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好。金城武就在杨浦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你说啊，不会哑了吧？又说，女生宿舍里的那些内衣裤全是你干的？
金城武没能让杨浦开口说话，别的老师也没能让杨浦开口说话，于是他们就给派出所挂了个电话，很快一个干警风尘仆仆地来到。杨浦看到干警坐在对面，喘着粗气，还看到干警的胸前沾了一块不大起眼的油墨。杨浦觉得他不是干警，奇怪的是，干警没有在意这些。干警说，你还是自己交待吧。杨浦看了看干警，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干警走过去叭一巴掌打在杨浦脸上，所有的目光一起投过来，人们看到杨浦的脸上出现五只红手印。干警也在欣赏着那五只红手印，说，谁看到我打人了？没人说话，人们都心照不宣地笑笑。干警也笑笑，说，女生宿舍里丢失的内衣裤是不是你偷的？杨浦望着干警扬在空中的手掌，心里一阵发紧，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干警说，看来你该洗洗脑子了。
杨浦被干警拉到旗杆下。干警变魔术般地亮出了手铐，把杨浦铐在旗杆上，然后拍了拍杨浦的脑袋说，你在这晒晒太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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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靠在旗杆下，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杨浦就抬头向前望去，看到操场边站立着几株桂花树，树下是田野，田野的尽头是群山，群山向遥远处延伸而去。
下课了，很多同学向杨浦奔来。杨浦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便把眼睛死死地闭上。后来，人们都向校门或食堂走去。后来，有个女孩给杨浦递了半瓶水，杨浦的眼睛就湿润了，说，你真好。没人的时候，杨浦就喝了几口水，杨浦的腹部跟着胀起来。腹胀到快要破的时候，杨浦闭起眼，咬着牙，让尿水冲破裤裆直接来到地上。
黑狗从路口汪汪叫着奔跑而来，杨浦鼻子酸酸的喊，阿黑，阿黑！黑狗蹿上升旗台，咬着铐在杨浦手上的手铐，咬不下来就对着从面前路过的每一个人狂吠。狂吠声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石头也出现在人群里，他的号召力和他的个子一样出众。他拨开人群说，砸死那条狗。
于是无数的石块向升旗台飞来，开始黑狗还左右闪开，当杨浦被砸痛了就哇哇地乱叫，黑狗就不跳不闪了。石头找来了一根木棒喊着，让我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石头的木棒上，他们看到木棒向黑狗一步步逼近，最后击中黑狗的脑门。黑狗倒在地上呜汪呜汪叫着，人们便冲上去 对着黑狗一阵乱踢。杨浦在他们的身后哭喊，阿黑，阿黑。
爷爷提着斧头哇哇地冲来。杨浦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到瘦小的爷爷在，像只猴子一样敏捷，人们一下子作鸟兽散。爷爷说，杨浦，你等着。杨浦看到爷爷又像只敏捷的猴子向办公室奔去，接着听到斧头砸着门板的声音。这时，干警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跑到杨浦身后把手铐解下来。杨浦伏下身去抱着黑狗，黑狗已经死了。杨浦哭喊着，爷爷，阿黑死了，死了。爷爷提着斧头一路走来一路喊，什么？杨浦就哭喊着夺下爷爷手中的斧头，然后向旗杆砍去，校园里便回响着咚咚的声响。
后来，人们回忆说，杨浦十六岁的时候，在温暖无比的阳光里抡着一把大斧头砍向旗杆，发出咚咚的声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