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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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还好吗？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你在那边还好吗？10年了，我很想念你，爸爸妈妈、嫂子、侄儿侄女们都很想念你，你在那边能知道吗？

　　窗外一直下着淅淅的小雨，是不是苍天也和我一样的心情，在为你哭泣，在默默的想你呢？我望着绵绵的春雨，想起了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哥哥，你知道我现在是在揪心的疼吗？在你逝去10年的清明里，也许只有年迈的爸妈能给你挂青了。侄女出嫁了，嫂子也去侄女那，带外孙去了。俩侄儿也不在家，到广东打工去了。我也不能回家来看你了。哥哥，你不会怪罪我们吧。今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带着女儿到了你的坟前，给你烧了好多的纸，女儿还恭恭敬敬的给你磕了三个响头，哥哥，你都收到了吗？

　　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最爱听你的故事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崇拜的偶像。每次你从乡中学放学回家，就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尤其晚上躺在床上，你那些希奇古怪的古希腊神话故事，让我如痴如醉。尤其是那个只有离开大地才能被打倒的大力士的故事，我至今都还记得。我还记得你讲故事的时候，有时故意的卖卖关子，要我给你做这做那，我都乐此不疲。哥哥，你还能给我讲讲那些故事吗？我好想再和你躺在一起，再听你的故事呀。哥哥，在遥远的那边，是还在给别人讲故事吗？弟弟好想在每个万籁寂静的夜里，再给我讲那希奇古怪的古希腊神话故事呀。

　　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每次家里的枇杷熟透的季节，你总是自告奋勇的爬到树上，为我们姐弟摘下一拽拽红通通的枇杷。而你，每次总是把那最好的、最大的、最红的一大拽枇杷扔给我，边扔还边在树上告诫我们树下的姐弟，这是给弟弟的，从姐姐们羡慕和妒嫉的眼神里，我能读懂你对我的溺爱。而你自己，从没舍得在树上吃一颗。哥哥，在遥远的那边，在每个枇杷熟透的季节，你还摘枇杷吗？我现在好想你在每个枇杷成熟的日子里，依旧如猿的攀爬在高高的枇杷树上，再给我扔下那最好的、最大的、最红的一拽拽枇杷呀。

　　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在读中师的一个暑假里，烧得很厉害，躺在床上净说胡话。你从山上收工回来，一摸我的额头，二话没说，背起我就往乡医院跑，不到40分钟，我就躺在了乡医院的病床上。要知道，那可是12里的山路呀。我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背着一个18岁的我走那么快的？常人走路，也得1个多小时。现在每当我头疼脑热的时候，哥哥，我还好想你再背我去看医生呀。哥哥，你能回来，再背我一次吗？

　　哥哥，你没忘记吧。我走出校门，去分配的工作单位报到的时候，是你挑着行李，喜气洋洋的把我送到了单位。20多里的山路，一路上，看到你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比当初娶嫂子还高兴。到了单位，见过了学校领导，安置好了我，水都没喝一口，给我千叮呤，万嘱咐后，扛着扁担，一路哼着山歌回去了。哥哥，弟弟现在还好想你来我的单位看看我呀。原谅弟弟的不懂事，那时饭都没供你一顿。现在，弟弟还能弥补你吗？我做好了饭，哥哥，你能来吗？弟弟知道你好酒，陪你喝一杯好吗？

　　哥哥，你还记得吗？在我参加工作的第四个春节，我找了女朋友，在把女友带回家过春节的时候，瞧你那个开心的劲儿哟。团年那天，你对爸妈说，弟弟长大了，你今天太高兴了，要一醉方休。知道那天我哥俩喝了多少酒吗？4瓶！葡萄酒，糯米酒，白酒，整整喝了4瓶酒！在那以前，其实我从没喝过酒。那天，我哥俩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哥哥，你在那边还在酒喝吗？哥哥，其实我知道你肝功能不好，不能多喝酒。以前在家的时候，有嫂子管着你，现在没人管了，你可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哥哥，你知道吗？1997年的腊月25的晚上，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我的一个在乡政府工作的同学，在晚上10点多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你开的车从桥上掉水里去了。当时，我在离你出车祸30里外的地方工作。山路崎岖，我无法赶到，可是，哥哥，你知道弟弟那晚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是无神论者，可是那个晚上，我就一直在祈祷，希望有神灵出现，保佑我的哥哥平平安安。第二天清早，我和妻子赶到了你出事的地方，站在桥上，从那深幽的水里，依稀还见你的车在，人却永远的没起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逮人就问，见到我哥哥没，从别人忧伤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你的不幸。我和哥哥你一样，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此刻，我知道该怎么做。车被吊起来了，哥哥你却依旧不见踪影。在找你的3天里，我曾一度抱着幻想，是不是你早就弃车逃命了呢。可是现实很残酷，在搜寻的人抱着最后再试一次的决心里，终于把你从大桥脚下找到了。此时，你已经在水里度过了3天冰冷刺骨的日子。要知道，那可是寒冬腊月呀。哥哥，你在水里就不冷吗？为什么要在别人都在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前夕，还要躺在刺骨的河水里呢？弟弟在把你拉上岸的一瞬间，真想扇你几个耳光，你真傻啊！你就忍心抛下年轻的嫂子和年幼的侄儿侄女吗？你就忍心抛下年迈的爸妈和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吗？我不忍心打你，也不能打你，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呢。小时候，我做错了那么多的事，不都是你一直在迁就着我，爱护着我吗？在我用手给你轻轻的合上你不愿紧闭的眼睛时，我分明感觉到了你的悸动！一种久别遇见亲人的悸动！我看到你哭了！流的不是泪，是血！我轻拭着你眼睛和鼻子、嘴里流出来的血沫，生怕弄疼了你。替你穿好了新衣，已近中午了。从近30里地的出事点接你回家，也到了下午。那年是29过年，按照习俗，没能把你迎进家门，直接送你到墓地了。在你临走的最后一刻，也没让你看一眼你10多年辛苦经营好的新家，哥哥，你不会怪爸妈和我吧？哥哥，你为什么要走那么急呢？原本约好那个春节我和妻子、女儿回来一起团年的，你怎么就忘了呢？

　　哥哥，你看见窗外如丝的细雨了吗？那是爸妈、嫂子、侄儿侄女和弟弟想你的眼泪呀。哥哥，你还好吗？

　　2007年4月4日深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