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 险遭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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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工人宿舍,有一扇窗户仍透着光。那是贵宾房,主要接待重要客户。估计里面住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交接班人讲的那两个女的,老的是个教授,年轻的是个研究生。她们来自上海研究院,主要任务是参观学习。
夜深了,有点冷。一阵寒风袭来,冻的我直打哆嗦。"班长,天那么冷,你站在那干嘛呢?"听声音,就知道是王姐。她到二楼,主要是过来取样,做镜检,看一下菌长的怎样,以及有没有染上其它菌。"哦,我在给尾气罐加液碱(主要是怕污染空气)。二楼,灯光比较暗,小心点。"我裹了一下军大衣,用手提灯照了一下尾气罐外装的玻璃管观察柱里液体的高度,看加够了没。"哦,班长,那我上去了。"王姐往我这瞄了一眼,好像还要说什么,看见我有点忙,就没吭声了,拿着培养液样本上三楼了。
我靠在栏杆上,往提炼I车间望去,看见一位瘦弱的妇女,站在高10米的提炼罐上,正往罐内倒白色的粉末。刺鼻的发酵液味道,熏的人作呕。还有被罐内搅拌叶片扬起的粉尘,呛的人受不了。她本来戴着口罩,但应劳动强度大,呼吸困难,就没戴了。"哎,挣点钱,不容易啊!"我自言自语。"喂,小姜,一个人在那干嘛呢。"杨调度把手提灯往我这照,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哎,老杨,把灯拿开,我在给尾气罐加液碱。对了,你腿好点了么!""嗯,好多了。"老杨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话说这老杨,一肚子花花肠子,没正经的。只要找他聊天,讲的都是玩女人的事情。算了,不提他了。还没过多久,尾气罐的液碱就加好了。我把液碱泵电源关掉,就上三楼了。
"班长,我正找你呢。"王姐很紧张,也很慌。不用问,镜检员找你,准没好事。我把手提灯放在工作桌上,脱下军大衣,就到镜检室,重新做了一个镜样,放在显微镜下看。"班长,好像有两种菌,一个长的,一个短的。"王姐附在我身后,语气不稳地讲着。"小谢,你过来看一下。王姐,你在取个样。"我吩咐完,就拿起他们的记录检查起来。"班长,我不太确定。"小谢一脸茫然,估计吓怕了。"小谢,你是工艺员。工艺上的事,你拿主意。主任特别交代。赶紧,再看。"若倒罐,可是大事情,直接损失八万元。摊到这事,谁都会吓得腿软。王姐很快把液样取来,快速地做个镜样,拿给小谢。"小谢,还是那样么。"我急切地问道。他不吭声,急死人。"小谢,你过来,让王姐看一下。"我心开始发慌,手在抖,头上冒冷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确实染菌了。"班长,确实有两种菌,但数量比上个液样少。"王姐离开镜检室,直奔我这边,拉着我的衣襟,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小谢,你说句话啊。"唐控制工忍不住了,语气有点不耐烦地吼着。"若你拿不定主意,可以打电话给主任啊。"我提议道。他用一种看不透的眼神扫了一下周围的人,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进了镜检室,反反复复看镜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让人看了着急。懂发酵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遇到这种情况,马上要采取措施,这样会挽回很多损失。"这样,你们等他做决定,我去工人宿舍请专家过来。"我飞奔地跑到工人宿舍,敲开了专家的门,向她们说明了情况。不一会儿,她们穿好衣服,就跟我去了车间。她们反复看了几遍,商议了一番,觉得这种菌是可以处理掉的。在征求我的意见后,她们决定增大纯净空气的供给量,利用竞争机制,把这种杂菌消灭掉。这样做,就延缓移种时间,多多少少会影响效价。不过,没事,总比一罐倒掉要好。她们帮完忙,就回宿舍休息了。
"小姜,我有点不舒服。这边儿,你盯一下。"小谢捂着肚子,出了控制室。"你看,他那样,还大学生呢。遇到事,就躲。"唐控制工压不住内心的火,愤怒地讲着。王姐瞥了瞥嘴,耸了耸肩,吐了一下舌头,就进了镜检室。一直默默无声,坐在工作桌旁的小伙子,眯着眼,看样子,要睡着了。我拍了他一下,提醒道:上班时间,不准打瞌睡。说完,我就披上军大衣,拿起手提灯,巡岗去了。公司规定,各车间班长调换巡岗。刚走到一楼,就碰到老杨了。"小姜,王晓云,在楼上么?"老杨阴阳怪调地问道。"嗯,在。"我刚应一声,还要说什么。没想到这老杨,已爬到了二楼。"喔靠,王晓云是你什么人,至于么。"我犯嘀咕地自言自语。要出发酵车间,忽看到趴在办公桌睡大觉的工艺员。上班时间,怎能光明正大的睡觉呢。办公室门被反锁了,我进不去。在外面喊吧,装死猪,听不见。哎,没辙,只好作罢。
巡岗,不是个好差事。车间外,冷气逼人。黑黑的,手提灯一灭,看不清路。"班长,要接种了,王晓云,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消毒工——龚强很着急地打电话给我。"哦,别急,我去找。"狗日的,一定是老杨,一定没干好事。平时,这老男人总爱往镜检室跑,一待,就是很长时间。唐控制工,龚强,曾给我提起过这档子事。哎,这种事,懒得搭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晚不行,影响正事,我非要管一下。我没去别的地方,就真奔菌种室。读者,不用想,那里最隐蔽,晚上,几乎没人去。"哎,不要这样,摸一下,就可以了。啊!你手轻点,弄疼我了。"听着这声音,不是王晓云,才怪。我轻手轻脚地摸过去,静静站在菌种室窗户旁边,借着对面机电房透出的余光,把里面看的清清楚楚。狗日的,也太投入了,尽然没发现有人。由于时间紧,没想太多,就吭了一声。"王姐,要接种了。"老杨吓得慌了手脚,躲得时候,重重摔了一脚。王姐胡乱把衣服弄一下,就开了灯,从冰箱里拿到菌种瓶,就开门出来了。"站住,王姐,把菌种瓶给我,好好整一整衣服,还有你的头发。哎!"王姐,就像惊弓之鸟,站在那,瑟瑟发抖。"赶紧,弄好了,跟我走。"我不难烦地说着。"对了,老杨,临走时把门关好。"我嘱咐了一句。王晓云躲在后面,跟着我进了车间。"老唐,3号罐,接种。你协助一下。"王姐,龚强,很顺利地把3号罐种接好。我在接种监督单上签字。而后,我就被王姐叫到二楼,给我谈起话来。"小姜,我是被老杨强迫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么?""有没有那个。"哎,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刚要那个,你就过来了。"王姐此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下不为例!好好对你老公,他人不错。"我转移了话题,聊起我小时候的事情,逗得她很开心,很快把刚才的事忘了。
不远处,鸡在打鸣。熬了一夜,提不起精神。"小姜,我有事给你谈。"老杨在男更衣室等我很久,语气有点生硬。"这说话不方便,你觉得呢?"我提议道。"去山上那片竹林吧。"老杨把我拉出更衣室,走出发酵车间,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山。"行,走吧!"哎,厂车没坐成。看样子,跟那狗日的谈完事,还要走路回去,真他妈的晦气,摊到这档子事。过两亩田,爬过三个山沟,就到了。"哎,小子,你要是把昨晚的事给我说出去,老子用刀捅死你。"老杨平时挺温和的,怎么忽然360度大转变啊。穷神恶煞的,怪吓人的。你犯的错,拿过来惩罚老子,真够冤的。"老杨,好了,不说。"妈的,本想帮他,到打一耙。哎,好汉不吃眼前亏,应了他,好让他安心。"不行,你对天发誓。"老杨晃着手里的水果刀,咬牙切齿地哼着。"行,我对天发誓,若说出去,不得好死!这样,你满意了吧。"我说完,没在理他,就独自下山,回去了。
洗完澡,身体一贴到床,就昏昏沉沉睡去了。上夜班,身体很虚,冒冷汗。一个梦接一梦的,有好梦,也有噩梦。‘你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牵挂---’我此时正在梦里与女人约会,忽被铃声吵醒,实在让人恼火。"喂,什么事啊?""班长,你要有心里准备。主任让你早点去接班,说有事找你。"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娘的,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还饶一圈,费不费劲啊,真的有病。我心里犯嘀咕,也没什么心情睡了。刷刷牙,洗洗脸,换件衣服,就出发了。刚到蒲城体育馆,就碰到了公司质管部张总,说明情况后,搭他的车去了公司。还没到车间,主任的电话就来了,衣服没换就冲进车间办公室。"小姜,你什么也不要给我讲。具体情况,小谢,给我讲的很清楚。辞退申请,我已上交给生产部了。在这里,知会你一声。好了,你去工作吧。"主任说的话,让我莫名奇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天后,人事部仍没下达辞退通知书。听说,主任好几次去生产部,找人打听辞退通知书的事,有着落没。为什么他非要把我弄走呢?不得而知。而后,小道消息不断从各部门传出,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首先工艺员与主任的理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经过允许,擅自做决定,请外人帮忙。其次,效价低于正常水平。然后,老杨说我经常骚扰王晓云。就这三条罪状,不把我辞退,有点不正常。总结一下,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知道别人的太多,否则,格杀勿论。为什么没辞退呢?朱教授,还有邓研究员,吃饭时,听到员工议论此事,就挺身而出,直接到生产部讲明情况。王姐也够意思,彻底给老杨划清界限,澄清我的清白。事后,我在车间做事,就没那么卖命,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