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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蕤殇(一)

详细内容

  【楔子】
  
  "梨花院落溶溶月,玉蕤不随飞剑舞。"她瞧着枝头、地面的纯白梨花,丹唇轻启,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枝头的花儿灿烂开败,飘落一地的花瓣儿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若雪白的毯儿。她明眸间一片的白,白的真切却又有些错觉的缥缈,看似静如止水的平定却又似一无所有的空洞幽远。
  
  他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一袭白衣与缤纷共色的花瓣绘作一图融入画卷于眸间。当那十四个字自她温润的唇瓣吐出,眸间的雪白演化作了琥珀色黯然、邈远止不住的伤。轻风拂过,拂起她的发丝、衣袂,拂出视线中若仙子般飘然而下的她,拂深了他眸间的黯然与不经意的忧伤,拂动了所有深埋的封存的过往和即逝的缱绻。他从未觉得,傍晚的轻风竟是如此的冰冷,冰冷的似三九寒冬腾着冷气的雪里深潭。
  
  当语毕,待断枝上那一片孤独的残雪飘飘然落定也将化为尘埃,她转身,举步款款。
  
  轻风慰离颜?衣袂发丝已不见,隐没于黄昏日暮间,那一片绚丽的纯白刹时刺痛双眸。暮色沉沉,唯有他一袭素装还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她消失不见的方向与梨花白毯相伴……
  
  (一)年年岁岁花相似
  
  深深庭院,透过小窗,便瞧得倩丽的佳影——翡翠珠花束着几缕青丝,如瀑秀发披肩尽显飘逸,雪白绸衣包裹妙曼身姿,翠绿纱衣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魅惑。
  
  明镜里,铅粉轻施,胭脂微抹,丹唇浅涂,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显精致。
  
  "二小姐,大小姐来了!"外室的丫鬟滔儿如此禀告。
  
  "好的。"我轻应,对着镜子一眨眼。起身,忽略了镜中细长睫毛的灵动与空灵双眸的幽深浅绘出的可以颠覆城国的画幕。
  
  "蕤儿。"
  
  "姐姐。"我出内室,便见姐姐已到。
  
  我叫鄢蕤,小名蕤儿,是鄢家的二小姐。姐姐叫鄢然,恰若她的名一般,浅笑嫣然。
  
  "蕤儿今天好生漂亮!"姐姐瞧我淡妆微饰,便禁不住夸赞。
  
  一笑,我默然。平日里我是不喜欢妆扮的,就连铅粉、胭脂也是搁置不动。
  
  "蕤儿,唐伯父与唐伯母已在客厅和爹娘商量婚事,二少爷也来了。"随着姐姐去往客厅,路途中听姐姐不断说着聘礼的贵重、爹娘和唐伯父唐伯母的高兴、二少爷的神采奕奕。姐姐平日里很少说话,无论在谁眼中的她都是温文尔雅的,尽管与我更为亲近却也仍旧寡言少语。想来,许是因我要嫁人了为我高兴,所以姐姐的话也才多了些许。
  
  近客厅,闻得厅内热闹欢声。入内,乍见繁多聘礼,绸缎珠玉。是了,唐鄢两大家族的联姻,聘礼怎小视得了。再者,家业雄厚势力庞大的唐家,礼字之上怎能输却富甲一方的盛名美誉。
  
  "蕤儿见过唐伯父、唐伯母、南门老先生。"向唐伯父、唐伯母、南门老先生行过礼后我随姐姐走到爹娘身旁。
  
  "爹、娘,蕤儿晚来了。"爹娘今天看起来格外精神也格外兴奋,想必定是盼了多年终于盼得女儿的出阁高兴着的。
  
  "蕤儿,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这称呼也该改改了吧!"唐伯母有些打趣的说着,尔后与唐伯父相视一笑。
  
  唐伯母虽然锦衣霞帔玉簪金饰,却是谈吐温和、慈眉善目。较之唐伯母,唐伯父则沉稳了些,严肃了些。不过在我们晚辈面前,他们也都是容易相处亲近,毕竟鄢家与唐家是几代世交。
  
  听唐伯母说完,我笑着答道:"蕤儿一日未进唐家的门,就算不得是唐家的人,自不敢乱了礼数。"厅内除了爹娘、唐伯父唐伯母、姐姐与我之外,还有扬州城内辈分高有声望的南门老先生和鄢唐两家下人,故我自应谨言慎行才是。
  
  南门老先生听我语后赞道:"鄢二小姐知书达礼,日后嫁到唐家必使得唐家香火更旺、家业更盛。"
  
  南门老先生是唐伯父请来的证人,他自也不会说些既损人又不利己的话,因而只照着好的说罢。
  
  唐伯父唐伯母的欣喜溢于言表,爹娘的自豪暂且不说。我只问道:"唐伯父、唐伯母,姐姐说二少爷也来了,为何眼下却是不见?"方才扫视四下,唯独不见了唐二少爷。
  
  经此一提,唐伯母适才想起了来,说道:"呀!瞧我这高兴的,差点忘了聪儿是随我们来了的!聪儿说是先去往荷塘,他在那儿等你。"
  
  "既然二少爷在荷塘等蕤儿,那蕤儿便先退去了!"微一施礼,于众目睽睽下我退出客厅。二少爷不在客厅其实我早已料知,因为他本便不是一个喜欢热闹之人。
  
  清清荷塘,悠悠闲鱼。四五月的天,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所以不得以见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色。
  
  石桥对岸君子亭内,一道伟岸英挺的身影静立,一袭蓝袍,水天相映。
  
  举步向前,朝着君子亭内那孤独、安静的身影渐近。
  
  君子亭,是姐姐给取的名儿,姐姐说周敦颐将莲寓于花之君子,故取其意作了这凉亭之名。
  
  "二少爷。"止步,我轻唤,却见他正瞧着塘里的一片荷叶上的水珠不动。唐家有三位少爷,大少爷唐博,三少爷唐陵,而他,正是我要嫁的二少爷——唐聪。
  
  "人道流水总无情,熟知莹落犹珠帘。"良久,他适才开口,却是目不转睛。
  
  "二少爷,蕤儿学浅,只略懂薄意。"那当是二少爷瞧着那荷叶上的水珠突生的感慨吧,似二少爷这般饱读诗书、擅于绘画的才俊感想自与常人不同。
  
  他转眸看着我,见我淡妆微饰,稍有意外,但转眸便恢复以往。"蕤儿,"他说,"你所懂得的,不浅。"在他看来,真似个不浅。
  
  呵,我笑笑。"二少爷似乎、比蕤儿更懂蕤儿。"远处的山有些缥缈,不过恰是我喜欢的。
  
  "今后不要叫我二少爷了,叫我唐聪。"他似乎不喜欢我唤他二少爷。
  
  "蕤儿知道了。"之前,我一直唤他二少爷,唤唐博大少爷,唯有三少爷唐陵,我总唤他的名字。但今后不会了,再也不会。
  
  转眸,他看着石桥对面不远处假山旁的丛花,说:"纵使年年岁岁花相似,终究岁岁年年人不同。"他话落,在看我一眼后走出凉亭、走过石桥,我忽的一笑,眸间,有了些许的幽深和空洞。
  
  (二)斜月沉沉藏海雾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我喜欢辰时抑或是戌时,于这君子亭内抚一两首曲子、轻轻念上词,静静地待上一个时辰,于筝声中,倾听着日出、日落前后的自然物语,目睹着天色的明暗与哀乐喜怒。
  
  姐姐说,我与二少爷唐聪的吉日已定下,是下月初八。今天四月二十七,算来已无几日了,那么我在鄢家的时日也将尽了。只是进了唐府后,将又是怎样的生活,姐姐当真可如愿嫁予心中郎君了么?
  
  《春江花月夜》是姐姐喜欢的曲儿,而我更喜欢则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夕阳箫鼓》。姐姐说、我弹这曲子特别有那种意境,她说在她出阁即嫁那日希望我亲手抚上一曲赠予她。如今我已将嫁作人妇,却是仍没机会弹与姐姐听,许那一天、已将不久。
  
  "二小姐。"滔儿悄声来到凉亭,站在一旁轻轻的唤我,却又怕打扰了我。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月。"一曲抚完,我方才定弦。滔儿知我抚筝时不喜被打扰,她此番前来稍有干扰想必是有何急事,否则以她那温和的性情是断然不会的。
  
  "何事?"日出后的天是渐渐郎润的,这时世间万物也跟着活跃起来,在阳光的爱抚下尽情欢乐、炫舞生机。
  
  "回二小姐,唐桐公子求见。"
  
  "他现在何处?"唐桐,唐三少爷唐陵的人,唐陵视其如手足,所以唐府的下人都称他作公子。
  
  "滔儿怕大小姐会无意撞见,故自作主张请唐桐公子在偏厅等候。"滔儿曾是姐姐的内室侍女,姐姐见她乖巧懂事,便派到了我屋里。她是个聪明人,也知不少的事,明白何事该做且如何做。
  
  "你是对的;姐姐现于何处?"我屋里只留了滔儿这一个丫鬟,其他的我都让娘亲吩咐了去。
  
  "大小姐近日忙着给二小姐您做嫁衣,应在她闺阁中。"
  
  "滔儿,你先将这筝放回我屋里去。"我起身,吩咐了滔儿便往偏厅而去。
  
  "蕤小姐!"偏厅只有唐桐一人,见我,他立刻起身来。
  
  "坐吧!"唐桐一直管我叫蕤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他。他二十三岁,比我大了六岁,但给我感觉很亲切,而且他的武功很好,已然超越了他的年龄。我随意找了处坐下,问:"唐桐,你来找我有何事?"唐桐来过鄢府多次,只是每次都是和唐陵一起来,从不曾单独入府。
  
  "蕤小姐,"他站起了身,"你真的要嫁与二公子?"
  
  "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他立即否定。"我家公子并不知唐桐来找蕤小姐。"他说得很坦诚,并且他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三少爷的事我管不了。"从那日起,唐陵的事就再也与我无干。"唐桐,我当你是朋友,但我嫁入唐府之后,就不同了。"进了唐府,有的是三从四德的束缚。
  
  "蕤小姐……"显然,他听了我的话后有些黯然。他是在为唐陵难过,我知。
  
  唐桐走了,伟岸的身影留下的只是惆怅,滔儿说,此刻的唐桐是落寞的,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很多,细数起来却什么都不是。我知道,这多情丫头是心疼他了,毕竟她太过善良。再一想,与其说是心疼唐桐,不若说更心疼唐陵、我。
  
  唐桐说唐陵过的很不好,具体如何我不知,我也更将不会知道唐陵去找了唐聪、还有唐伯父与唐伯母。
  
  唐聪喜欢诗文词赋,也很爱作画,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画,也没有人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二哥,你明知道蕤儿心里没有你,你明知你不能……给不了蕤儿幸福,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娶她?"唐陵问唐聪时俊容上满是伤,那止不住的伤。
  
  不能?是的,唐聪有太多的不能,他更知他给不了谁幸福。但他还是要娶,下个月初八,一定!
  
  唐聪是沉默的,唐陵知道,并且时常沉默。"二哥,你根本不爱蕤儿,又为何要断送了他人的爱?"在唐府,唐陵是最了解唐聪的,只是此时的唐聪他却不了解了。
  
  唐陵是唐府的三少爷,也是唐伯父、唐伯母最疼爱的儿子,但凡是唐陵需要的抑或者所要求的,唐伯父、唐伯母都会竭力去满足他。在较为安定的大明王朝,文者较之武者是更受用的,但只因唐陵喜欢,所以他们特意为唐陵聘请来了年轻有为的唐桐来陪他练武。
  
  在找过唐聪之后,唐陵又去找了唐伯父、唐伯母,并质问他们——"你们明知道二哥疾病缠身随时可能离开,为什么还是要为他纳妾?"妾!他们为唐聪、纳的是妾!
  
  "陵儿,你也知道你二哥这命……聪儿无后,许是采儿不能生育,所以爹和你娘才商议给聪儿纳个妾。"对唐陵,唐伯父总是那样和蔼,不像他平时那般严肃。
  
  "那为什么偏偏要是蕤儿?"唐聪纳妾他可以不过问,但他却接受不了唐聪要纳的正是他所视若珍宝的……他无法接受,更何况还只是妾而已!
  
  "陵儿,你也别生气,娘知道你和蕤儿从小青梅竹马,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蕤儿选择的是聪儿。陵儿,你要什么样的姑娘娘给你去找,整个大明的王宫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只要你喜欢娘都能给你娶回家来。"唐伯母对唐陵的爱亦不逊于唐伯父,并且她说的话向来都算数的。
  
  ……
  
  (三)佳人如月空仰望
  
  五月初八,是个大好的日子。
  
  五更天,滔儿便起来为我梳洗妆扮。滔儿心灵手巧,做事也很是细心,有些不似十六七岁女子该有的成熟懂事。滔儿只比我小两三个月,跟随我的时间也仅三两年,但她却比鄢府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懂我,就若唐陵懂唐聪的一样。
  
  一两个时辰,我从来没有在镜前坐得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向来我都是不喜欢妆扮的,我只喜欢素雅纯洁的白,唐陵亦是。但今日,我却是光鲜艳丽着。娘曾说,女人这一生最美丽的便是在做新娘的那天,那天也将是一个女人最难忘、最值得怀念的。曾经,我也有幻想过,只是而今到了这一天,我却是怎么也不觉幸福难忘,只想尽快过了去。
  
  珠翠玉饰,凤冠霞帔。从来没发觉,身上的妆饰竟会是如此的重,似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镜子里,除了那空灵眸间的平静与幽远,什么都变了。滔儿说,虽是锦衣华饰,在我身上却穿出了一种淡然与缥缈,不是衣裳装扮人,而是人点缀了衣裳。是与不是,于我漠不关心,只是突然忆起了四年前——
  
  黄昏后的梨庄仍是一片雪白,梨庄内的空地上有些许落白。唐陵、唐桐、我,还有唐聪,于梨庄游赏。唐陵说梨庄是一首诗,是一幅画,唐聪定然感兴趣,因尔邀上我一同来了。看着暮色中的那缤纷的雪白,唐聪一时兴起,附上一句:"梨花院落溶溶月,何及玉蕤一回眸。"话落,又听得唐陵附上一句:"梨花院落溶溶月,玉蕤请随飞剑舞。"语罢,自唐桐手中拿过剑舞了起来,而我,亦随他的剑舞跳起了霓裳羽衣舞。那时我正值豆蔻年华,天真纯粹,那时唐陵十八,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蕤儿,妆扮好了么?"姐姐打室外进来,跟随她的是她内室的丫环芙儿。
  
  姐姐的到来,使我回忆中的画卷顿散了开去。淡然一笑,问姐姐——"是迎亲的队伍来了么?"
  
  姐姐笑,说:"还没呢!瞧你这急的,巴不得立即飞过去呢!"兴许,姐姐是以为我迫不及待了。
  
  "姐姐说笑了,蕤儿怎舍得姐姐。"诚然,我是舍不得姐姐的,但为了姐姐,我必须舍下。
  
  "姐姐知道,姐姐也不舍蕤儿,但蕤儿终究还是要出嫁的。"
  
  出嫁,是了,终究要的。"若蕤儿还一日未嫁,我鄢然也定然不嫁!"忽忆起姐姐曾说过的这话,心中顿生酸楚。我知姐姐是想看我幸福后才安心出嫁,只是姐姐却不知为了她这句话我将万劫不复。
  
  "蕤儿可要记得当初答应过我,要为我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姐姐尽兴的说着,似是要将后半生要对我说的话全都说尽。
  
  五月初七,这一天我已是唐府二少爷唐聪的二夫人,府上的下人们皆称我做蕤二夫人。
  
  这一天,我一大早便向唐伯父、唐伯母请安,自然已改称作了爹、娘。这一天,我拜过唐家祖坟,也见了唐聪的正房妻子采儿,还见了唐陵。这一天,我和滔儿一道将带来的嫁妆送给了府上的下人们,仅留了些许衣物。
  
  下午,一名叫茹珊的丫鬟奉命随我逛唐府,在中庭假山旁那大片空地处,我又瞧见了唐陵,还有陪他习武的唐桐。我本来想匆匆离了去,却不想茹珊的"二爷、唐桐公子"已唤出口并引得他二人的视线。原本畅然的氛围突然间改变,我与唐陵有一瞬间的四目相对,转眼空气变得凝固起来。茹珊不知我与他她家二少爷的关系,更将不知此刻我、唐陵、唐桐、滔儿四人相似的心境。早上敬茶时唐陵也在的,我低头唤出"二弟"时他的表情我不知,我只知无意间晃见了他右手腕上有一道新伤。那一瞬,伤痕深深刺痛双眸,心底某处若被重重撞击的痛。他本已受伤,而眼下却又在与唐桐练武,我已将不敢再多作想象。强笑着向他一施礼,我匆忙离去。转身,我永远将无法知晓他眉目间那欲掩却掩不去的伤痕累累,更看不见顺着寒剑滴落在地的滴滴鲜血以及他那流血抽搐的手臂。
  
  傍晚过后,采儿只身一人到我房间来找我,并让我支开了滔儿。我自不知她为何而来,也无心思去猜,只感觉她身上隐隐透露着忧伤。她坐着,问我,"妹妹如此佳人,为何甘心下嫁为妾?"她这话说得真,似是同情我。我一笑,道:"佳人如月空仰望,其实梦里一死生。"佳人如月,而我,梦里一死生,她不会懂得,懂的,怕只有滔儿了。"妹妹,夫君对你我而言只是一个虚名的摆设罢了,他从不存在于我的宿命中,妹妹你也将如是。"说这话时,采儿是意味深长的,她当是个善良的苦命人。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懂她这一生将有的凄楚,因为我与她都将独自寂寞终老,而夫君,则成为一生中挥之不去的虚名的摆设。"姐姐出自名门,该知女人难逃造化弄人。"她也是大家小姐出生,应是懂得这个理儿,毕竟女人地位太低,容不得自己选择命运。"想来妹妹也将随遇而安。洞房之夜夫君弃你而不顾已然平常,可一生的寂寞任妹妹年少芳华怎生心忍?"她是心疼我了,这心疼更胜却心疼她自己。是了,昨日拜堂之后便已再无唐聪身影,今晨拜见爹娘也不见他出现,想必采儿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了。她来劝我,当是不希望我也若她那般走她所走过的这条不归路,当是她更不忍我也似她那般徒自随年华终老而抱恨终身。她当是有恨的,恨自己嫁错了人家,恨自己这改变不了的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