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故事-向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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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品纯，今年三十七岁，在本市上班。我喜欢槐树，就给自己的网名取了这个名字，见过这种树的人就知道槐树有刺，春天发芽、五月开花，花白味香。我喜欢槐树是希望自己的明天能像槐树那样，叶绿、香浓。记得那是发生在我初二时候的事情，大概是92年的五月，我生了一场大病不能上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家里床上养病，深怕自己会这样死掉，父母忙着地里的农活，每天就我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床上，忽然有一天，外边起风，很大，空气有股浓浓的淡香和飞舞的白色花瓣，我当时的阴郁心情一下子好转起来，从床爬起来艰难地到屋外，看屋前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欢呼摇摆，自由自在撒着白花，突然间好生羡慕起来，因为我是个农村的孩子，不想像父母亲那样当一辈子农民，辛辛苦苦干活还日子越过越穷，经常被人看不起，有时连学费都凑不齐，所以想好好学习，想考中专或者师范，找个好工作，事实上，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很努力、很用心去学，可成绩并不好，当时学校有四个初二年级，每班有五十学生，每次考试我都是只在十几名，老师讲的课经常听不懂，在当时这个成绩是考不上中专的。我有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读小学时成绩比我好，每次能考全校第一，而我读小学时，直到小学五年级时才能做到每次单科、综合考到全校前五名，哥哥比我早三界，我读小学三年级时，他读初一，我读初一他初中毕业，但由于他初中时经常和同学一起玩，没有分到重点班，更没有考上中专或者重点高中，但是他向父亲要求继续读高中，被父亲拒绝了，于是就到一个铜矿上干活，有时还到码头上去抗麻袋，一个麻袋有200多斤，他什么苦都能吃，而那时的我深怕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每次看到他变粗变黑的外表就狠狠下决心要好好学习，无奈学习成绩不好，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教育水平、学习方法、老师能力和自己的恐惧心理都是影响学习的，自己把考上中专或者师范看得太重，似乎那是生活的一切，现在想起来真是恐怖，我相信我的初中三年是在压抑无奈中度过的，而那次生病的几天或许是我那三年生活中最安静最幸福的记忆，因为没有学习的压力和前路暗淡的担心，之所以事情过去二十多年，还依稀记得那个季节和那空中的飞舞的白花淡淡的味道，是因为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彻底崩溃了。
初中毕业时需要填报志愿。初二期末考试后，我们学校对所有初三毕业学生进行了分班，一个重点班和两个普通班，按照成绩的好坏选考试成绩前五十名进重点班，学校重点保障重点班，普通班基本上放任自流，普通班的学生破罐子破摔，早恋、打架等许多不好的事情都发生过，学校已经不管他们了，老师上课也有一节没一节的。分到重点班的我我依然很努力，但当时成绩依旧不很好，只有班上前十名才有希望考上中专或者师范学校，从而正式脱离农村户口，尽管当时的我非常刻苦，但每次考试成绩都排在班上二十名左右，当时的中学实力排比就如当时高中一样，每年考上中专或者师范的总人数为衡量指标，并可以获得教育局的经济奖励及工作考评成绩的重要依据。虽然我也想考中专或师范学校，那样父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供我上高中读大学，听说要花不少钱呢，而我家里很穷，基本上是一场灾难。我知道，以我的成绩考个重点高中是没有问题的，报考中专或师范是不可能考上的，所以我和父母商量之后就报考了本市的重点高中，志愿填完上报后，一天晚上，我被我们的班主任陈老师叫到学校的会议室去，当时或许是学校组织老师开会，校长当全校20多个老师的面要求我必须改报志愿，说学校规定成绩在前二十名内的必须报考中专或者师范，否则志愿表学校不负责上交，考试就没有意义了，并且要在当时作出决定，对一个孩子的我当时彻底崩溃了，老师说剩下的时间好好复习是完全可以考上的，而我深信自己是不可能考上的，还得当着全校老师的面填报一个自己无法考上的学校，这种恐惧的心里一直陪伴我到中学毕业考试，记得考完试后我和同村的另一个同学一起回家，他考得很好，上了师范学校，现在自己考上广州市公务员也没做老师了，我觉得考得很差，但是还得回家，我们两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家，在路上我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不经意间在柏油马路上重重的摔了一跤，裤子破了，膝盖留着血而我却没有疼痛的感觉，也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就回家了，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夕阳西照的傍晚，凉风习习，而我却找不到方向，终于到家了，父母和哥哥问我考试怎么样，我说考得不好，估计考不上，就回房间和着衣服及带血的伤口倒在床上，晚饭他们没有叫我吃，第二天早饭也没有人喊我，直到早上十点钟醒来，我依旧是那样的失落。原以为父母会叫我吃饭或者帮我盖一下被子，或者安慰我一下，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当时的态度就是我没有考好就是我的罪过，更别说什么关心、怜悯，突然我觉得这个家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陌生，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没有快乐只有压抑。考试终于成绩出来了，师范的录取分数是520分，重点高中的录取线是480分，我的成绩是511分，我们班上有几个比我分数少的同学也上了师范，因为他们的父母有一个是教师可以加20分，而我却没有，虽然，我现在的学历是大学本科，没有上师范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但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孩子，却要面对承担那么重那么多，现实似乎过于残忍，完全超过了当时的我的负荷，那一段带血带伤的记忆，刻骨铭心！
回忆这段经历时，我觉得今天的孩子是多么幸福，上学没有我们那时的压力，父母也没有那么愚昧，请别误会，我爱我的父母，也一直很尊重父母，虽然用愚昧这个词不甚恰当，但情况确实如此，我的父母终生只会认识简单的字和会写自己的名字，脾气不大好，也不怎么会经营，日子过得很贫穷，不怎么懂得大道理，很典型的农村人，却一直把他们的愿望绑架在我们兄弟两个身上，记得我拿回大学通知书的那天，他们两个高兴得真正是三天三夜没有睡好觉，我是我们村第二个上本科的大学生，他们仿佛一下子找回了尊严，所有的播种得到了收获，劳累了大半生的生命出现了彩虹，虽然我们村子不大，亲戚也不是很多，基本上把所有的人都请了，办升学宴时破天荒地办了20桌，对于像我这样一个生活在家境贫寒的孩子，终于通过读书实现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